老樵夫忆起自己前些年上山去,偶然在哀鸣山间闯进片榕树林,那里面有处沼泽,当中黑藻遍布,臭气逼人。
昭歌收拾好金铃,用斩妖剑杀个未成形的蛇妖有些大材小用,她换上轻便的桃木剑:“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下楼时,雪夜也早已等候在那,俨然要随她一起。
昭歌并不知雪夜的身手究竟到何程度,除妖邪本是捉妖师的事,不应牵扯凡人,她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
“说过你救了我,我要做你帮手的,不可食言。”雪夜答得正式,见她背着两把桃木剑,顺手抽出一把,记起不久前杀蛇妖时手里那阵空虚,过往,他是否也有一把配剑在手。
相处时间不长,昭歌也大致摸清了他的性子,知道拒绝无用,想想说:“既如此,你便随我去吧,只一样,遇到妖邪,我先上。”
衙门口一溜捕快蓄势待发,李义为免浪费时间,待昭歌雪夜到便出发了,一队人骑着马走过人群蜂拥的大道,朝城外出发。
哀鸣山距平川城有八里的山路。
马匹行速稍缓,昭歌行在李义后侧,瞧他手里捧着那老樵夫用烧火棍绘制的地图,问:“李捕头,你们这山头为何叫做哀鸣山?”
这名字听着还怪渗人的。
有衙役快言快语道:“昭歌姑娘有所不知,我记得多年前,这山上有猿猴,时常在山涧间的悬崖上吼叫,一声声哀鸣会在整个山谷间回荡,尤其山雨来临雾气弥漫时,那声音传出来鬼哭狼嚎的,吓人得很,后来这里连绵几里的山岭便叫哀鸣山了。”
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昭歌道:“倒是十分应景。”
小半个时辰后,到达山下,果见哀鸣山间林木紧凑葱茏,雾气笼罩其中,一派幽寂阴森,众人撂下马匹,徒步爬上山。
这山瞧着不高,地势却无比复杂,入林间,满眼都是层叠的深绿色,根本分不清方向,众人在山中绕来绕去,有数次都失去方向走回原地,很久后,爬至处山坳腹地,此地荆棘丛生,行路全靠刀砍剑劈,行进速度变缓很多。
越往上走,林木越茂密,到了深林内,四下鸟雀鸣声喑哑,诡异的氛围让一众捕快都有些胆怯。
李义翻翻地图,下手揉成一团:“那老人家画的大概位置是在此处,具体的他也记不清了,你们分散开来四处找找。”
分……分散?
山高林密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林间某处,还潜藏着条吸人精气的蛇妖。
众人碍于他的严厉,硬着头皮挥舞手里的刀柄往四周散开,林内响起窸窸窣窣的树叶摩挲声。
昭歌握紧桃木剑,动用灵力辨别鼻腔里那股细微的妖气究竟来自何方,没一会儿,这妖气越来越重,隐隐有逼近的趋势,定睛一瞧,满目都是绿到发黑的浓密幽林,并无蛇妖的踪迹。
那畜牲,此时必然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林中有条蛇藏在其中盯着他们,昭歌心里也不由发毛。
这也怪不得她,在师父座下修习法术以来,她常有历练的机会,不过往常面对的都是化作人形,面目各异的厉害妖邪,这还是初次遇到半人半蛇的妖。
雪夜到她身边,他对那妖的感应同样强烈:“我觉得不太对。”
昭歌道:“嗯,那东西就在附近,只是咱们看不见它。”
“啊!”不远处乍然传来声惨叫。
众人惊骇望去,那个发声的捕快望着脚底下浑身抖如筛糠,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李义忙冲过去:“何事!”
地上竟有具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方才那捕快一个不慎,脚踩进了那骷髅头脸上的窟窿里。
昭歌过去扶起那人,那骨架缝隙里生出茬茬青苔,想来死的时间很长了。
她心间生疑,正要开口,手中金铃猛然震动起来,凌乱尖利的铃声如匕首般直直穿进耳中,昭歌捂住耳朵甩开铃铛,远处草丛中悄然掀起碧浪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她抽出桃木剑大喊:“当心!”
草木被风吹着倒向两边,庞大的黑影从其中闪电般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朝最近那个捕快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