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少不得有些家里有其他人不同意的,但似乎只要一家之主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因此接下来几日卖孩子现场,还会出现几个大人互相拉扯的情况,也有舍不得自家孩子被卖,忍不住跪下来哭求的景象。
小如这几日自然一点也不敢出门,但每日都趴在墙头那里看,看到自己的小伙伴一个接一个的被卖了,便总是忍不住一个人暗暗的流眼泪。
她一边替自己感觉到幸运,她有个很好的娘亲,替他们存了很多粮食,也不会把自己卖掉,一边又替这些小伙伴担忧,不知道他们以后会过得怎么样。
因着一脸几天都有卖孩子的,宋宛也常常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哭声,听的人心惊胆战的,村里的气氛顿时低到了谷底,四处都弥漫着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在村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要熬不下去,要活不了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一身官服,在县城当差的官差下乡了。
村长替官差叫来了所有的人,官差当着众人的面,大声的道,“朝廷放粮了。”
“从即日起,每家每户都可以带着户籍去县城里领,按户籍上的人口,每个人能领到五斤粮食。”
下乡的官差要去到周围的好几个村子,所以他们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人,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见惯了似的,就连宣布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都面无表情的。
村里的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反应也是各不相同的。
有的开心的几乎要跳起来,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也有人,当场争执了起来。
“都跟你说不让你卖孩子,你偏偏要卖,明明咱们家还有余粮,至少还能撑上半个月,现在好了,朝廷放粮了,孩子却没了,你陪我的孩子!”
有为人母亲的一想到自己那被卖掉的可怜孩子,便忍不住大哭了起来,还对着身边的家人开始推搡,动手打了起来。
然而心狠的人,并不会为此而有所改变,同意把孩子卖掉的孩子父亲此时还是一副心狠的模样道,“这谁知道就放粮了,人都要早早的为自己做打算!”
“要是半个月不放粮,难道咱们都要一起饿死吗,孩子卖了就卖了,得了银子,以后也好使,孩子再生就有了。”
村里那些无论如何都将自己孩子护得好好的,没有卖孩子的大人,听到这些对话,也都忍不住朝着他们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也有其他卖掉孩子的,一家都坐在地上哭喊,嘴里念念有词道,“要是能早两天放粮多好,我们家的孩子就不会被卖掉了!”
“官老爷,你们行行好,帮我们找找前几日来的人牙子吧,我们不卖孩子了,我们想把孩子赎回来!”
下乡的官差哪里肯管这些,无论这些人怎么喊,他们完全无动于衷。
在他们眼里,他们已经好好的传达了县城衙门的意思,他们也就该回去了。
所以无论村里人怎么跪下来求他们,都是连他们的衣角都摸不到,官差潇洒的转身就离开了,步履飞快,根本不是这些饿得面黄肌瘦,以及伤心欲绝的人能够追上的。
村长看到这一幕也是唏嘘不已,一边又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低着头直叹气。
过了片刻,才抬头对大家说道,“行了,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朝廷放粮了,就赶紧回去吧,准备准备,早点去城里把自己的粮食领了,以后也都别做傻事了。”
围观的众人听了,也都纷纷转身离开了,宋宛和崔遣被裹挟在人流里,也转身回了家里。
到了家里,崔遣便准备翻出家里的户籍去县城,宋宛坐着思索了一会,始终隐隐的有些不放心,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妥当。
在崔遣找到家里的户籍,准备动身去县城的时候,宋宛拦住了他。
“等一等。”宋宛拉着崔遣坐下,同他认真的说道,“依我看,这几日还是先别去领了,去太早并不是好事。”
其实宋宛家也确实不缺粮食,崔遣本来是想着早点去领,领到手就安心了,可是现在听宋宛这么说,他觉得宋宛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便点点头答应了。
但崔遣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道,“小媳妇,你平时不是最重视屯粮食的,这次为什么不让我早去?”
宋宛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过得不好,人心惶惶的,前一阵子还出了不让大家进城和草菅人命的事,你觉得大家对县衙的信任程度还有几分?”
“而这个时候朝廷放粮,你觉得大家会抱着什么心态去领粮食,是觉得有了这次还有下次,还是可能只有这一次。”
崔遣沉默了,是啊,他还是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他以为朝廷能放粮,之后就会都慢慢好起来了,却忘记了,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崩塌,是很难再重新建立起来的。
“所以,我想着这次刚开始去领朝廷放的救济粮,肯定乱哄哄的,甚至被抢的可能都有,咱们现在也不缺粮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