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中上了火炉,顾颜卿在沈寒岁的要求上一向都是尽量做到最好。
八仙桌摆在了花厅观景位置最好的三楼,视野极佳,转头就是庭院白雪,逶迤山脉。
中间放了点上炭的的红泥小火炉,炭是好炭,点燃后火光明亮,不见烟雾。
炉上的壶中茶水生微微沸腾,咕嘟嘟地打着泡,各色点心瓜果,兼之瓜子儿零食在火炉旁摆了满满一桌,
八仙桌侧旁还放了几个小一些的小案,一些差别待遇就在这里表现出来了——多数的案上只放了个茶杯,一碟点心,虽说是灵食,但一看就是山下铺子里统一买的。
而沈寒岁的小案上,三四碟糕点各不相同,却都要比其他人的精致一些,全是顾颜卿亲手做的。
最有趣的是,主位后还放了张软榻,给谁的,做什么的,一看便知。
众人落座。
燕回看到这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寒岁一眼,又扫过他身边的顾颜卿,捡着沈寒岁左上边坐了。
沈寒岁没注意到,他被顾颜卿照顾得太好了,压根儿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而顾颜卿则视而不见。
一旁的楼潜渊倒是看出了师傅的不爽,却以为燕回是不满意顾颜卿的安排。
他凑上去给燕回添了杯茶,茶是上好的悟道茶,奶是妖族荒牛一族最顶级的灵奶,烤出来的味道自也是最上乘的。
燕回不知道自己捡回来小蛟又脑补了些什么,端起茶喝了。
“咳咳,”他清了清口,看着沈寒岁:“说吧,专门把我叫来,我可不信你只是无聊一时兴起罢了。”
沈寒岁往嘴里送茶的手一顿,旋即笑开:“怎么不信呢,小三不要总是怀疑我啊。我就是觉得今天的景色不错,该有好友来谈天说地嘛。”
“哦,是么,你的小徒弟不能陪你说?”
装作没听出燕回话里的阴阳怪气,沈寒岁:“师兄和徒弟总是不一样的,况且你刚回来,我和你叙叙旧也是应该的。”
燕回还想呛他几句,但自己才刚借着被拦在峰外的的事发作过,若是这会儿反驳了沈寒岁,顾颜卿那小狼崽子大概真的会趁机再把它赶出瞰云峰一次。
谁能想到呢,当年奄奄一息,满身旧疾的混血狼崽,如今却是他们中修为最高,最深不可测的人。
沈寒岁一死顾颜卿就疯了。
平日里跟在沈寒岁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看着冷冷淡淡,却能一手打点好沈寒岁的生活,又能端住大师兄的架子,把刚起步的千秋门管理得一丝不苟,门内弟子几乎都对他心悦诚服。
岩岩若孤松独立,巍峨若玉山将崩,顾颜卿是雪中冰魄魂,月中出尘仙,无论到哪里都是一片赞誉之词。
顾颜卿把这张好徒弟,好师兄的皮戴了上百年,完美的都不像是真人。
谁曾想,却是疯得最厉害的一个,狠起来六亲不认的。
现在
燕回瞥了一眼挨得很近的两个人,只希望傻人有傻福吧。
他略垂下眼皮看着手中的杯子,开口:“行吧,想聊点什么?不如先说说你之前的生活吧。大师兄占卜一道已臻化境,百年前突然算到你的神魂蕴养成形,却不知为何流落到了异世,gu,我们本想想办法把你的神魂找回来,但卦象显示时机未到,便只能拿灵药先养着你的身体。”
他的确是对沈寒岁的经历很好奇,师兄师姐都担心刺激到小师弟,也怕给他压力,便一直没有问,燕回却没有这个顾虑。
他可从来没把沈寒岁当瓷娃娃也没把自己带入过慈父慈母的角色!
“啊,其实也没什么,那是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寒岁转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明明没过多久,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异世里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那里没有灵力,没有修者,没有妖魔和灵族,也没什么纷争,和这边的时间流速也有些不同,我在那个世界其实待了才二十几年。”
仙灵百年,匆匆二十载,他过得实在是乏善可陈,如今要和人说时,突然发觉自己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大段的叙述都用来描述那些新奇的物件。
玩够了的竹萌萌坐在一旁听得入迷,燕回和楼潜渊不时插句话问一些细节,气氛一时十分温馨。
沈寒岁讲到手机上,吐槽现在的传讯方法太不方便,也没什么趣味性,刚想问问他万能的徒弟有没有办法改进一下,突然发现顾颜卿沉默地不正常。
顾颜卿的神色仍是平静的,但仔细看却好像深冬的冰湖,波涛汹涌全藏在冰下,手背上青筋凸起,低头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气息十足低沉。
“清清?”
“”
沈寒岁握住他的手,把他手中的杯子拿出,里面的茶水早就被蒸干,离开手心的那一刻,杯子终于不堪重负,直接碎成齑粉。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