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感。
骑在龙驹上,陈玉楼回头望了眼竹海深处,仿佛还能从竹林中望见那道白须长袍,身形佝偻的身影,就站在寺门外目送他们离开。
他这辈子一共拜师两次。
头一次是年少时带他前往深山修行的老道。
不过,对那一位他印象已经渐渐模糊。
毕竟是前身所为。
但了尘不同。
虽然前后才一个来月,而且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是师傅。
但朝夕相处下来。
传道受业解惑的恩情却是抹不去的。
他也曾提过,让了尘去湘阴青山,也就是常胜山所在,为他修一座草庐或者禅院,同样可以参禅修行。
甚至洞庭湖中君山也行。
山上古迹无数,道观古庙皆有。
既能修行,又能与人论道,距离又近,只要有空时时都能去见他。
但都被了尘拒绝。
他只说从削发出家的那一刻,就与江湖天下、俗世红尘斩断了联系,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匡庐山、虎背岭、竹海无苦寺,不会再下山了。
见他语气决然,话都说到了那一步。
陈玉楼才无奈放弃。
此刻目光穿过青山竹海,雾气笼罩中,那道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
见状,他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湘阴庐山,看似只隔数百里。
但在这个时代,想要走过却仍旧是太难。
了尘年岁已大,独身一人在山中,出了点什么事都无人知晓。
想到这,陈玉楼看了眼一旁。
“老洋人兄弟,你这段时日四处巡山,可曾再见过当日那两位药农?”
“见过一次。”
老洋人不知缘由。
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问起此事。
却没有迟疑,只是点了点头道。
陈玉楼心神一动,当即追问,“那可知他们住处?”
“好像就在边山岭那一片。”
匡庐山山下村寨,大都是靠山吃山,山下良田少见,只能以打猎或者采药维系生存,养活一家老小。
他之前带着花灵四处搜山。
采药时就曾碰到那一对父子,闲聊中方才得知。
“那就好。”
“麻烦老洋人兄弟跑一趟,问问他们能否多上山几趟,最好能够帮忙看顾一下了尘师傅。”
“一应生活起居的话,由陈家来负。”
陈玉楼轻声说道。
闻言,老洋人哪里会拒绝,对了尘长老他同样崇敬万分。
“好,陈把头,我现在就去。”
“我也去……”
花灵主动请缨。
上次采药途中遇见,因为深通药理,她还和老药农闲聊了许久。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攀岩登山,九死一生才能采到的大药,去附近县城药铺里售卖,价格其实低的可怜。
差不多只能勉强过活。
“红姑你也一起,记得留下一笔钱,然后在山口处汇合。”
见她提出要去,陈玉楼点点头并未拒绝。
随后又看向红姑娘道。
“是,掌柜的,我知道怎么做。”
等走过悬桥,三人骑马分道而去。
陈玉楼、鹧鸪哨还有杨方,则是沿着之前来时的路返回。
从无苦寺离开。
鹧鸪哨除了偶尔开口,大多数时间都在静心冥想当中。
一字一句的琢磨着十六字。
上一次这么勤苦,还是在瓶山回家时,一路上他都记不清将玄道服气筑基功全文反复背诵了多少次,直到深深刻入脑海当中。
甚至此次,他下的功夫更为深厚。
毕竟筑基功通篇也就几百字。
但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每一篇的篇幅就要远远超过。
了尘师傅说,张三爷当年写十六字时,耗费心血无数,几乎每一个字都是反复推敲。
如此他哪敢有半点疏忽。
恨不能不眠不休。
陈玉楼对此见怪不怪,并未耽误,只是分出一丝心神,时刻注意他那边,以防他会过于沉浸而跌落山下去。
山路崎岖难行,而且许多路段都在峭壁危崖之间。
稍不小心。
后果难以想象。
至于杨方,明显心事重重,不时就会抬手在胸口下按按,察觉到那股熟悉的触感后,这才会松上一口气。
昨夜。
了尘特地将他叫去书房。
交给他一封手书。
让他他日再见到师傅金算盘时,一定要转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