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筝在别院接见了傅云斯。
距离秋闱过去,不过一月之余,他比记忆里瘦了很多,原本漂亮的大眼睛黯淡无光,布满血丝,肤色黑了一些,形容憔悴。
因为过瘦,脸颊的婴儿肥迅速褪去,露出男人坚毅的面容,带了一丝脆弱的美感。
他走得很急,进门见到陶筝,立马定在了原地,眼神黏在她身上,再也舍不得挪开。
“姐姐——”满腔情丝尽数融于这一声呼唤之中。
他想她想得发狂,可又唯恐自己癫狂的心思被她知晓,吓得她再次远远逃开,他努力按捺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
正常一些。
陶筝一向处变不惊,再次重逢,也只是冲他笑了笑,招呼道:“坐下喝茶,一路奔波累了吧。”
语气寻常得仿佛他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傅云斯乖乖在她身旁坐下,心里堵得发慌:“你怎么会来这里?”
“有些私事要办,办完了就走。秋闱也该放榜了吧?考得如何?”陶筝眉眼带着笑意,询问的语气仿佛一位长者,有关切却并不亲密。
比起从前,态度疏远了许多,傅云斯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我乃解元。”
陶筝眉毛一抬,杏眼亮晶晶的:“竟然是第一名,
考得不错,不枉费我教你的心血。”
傅云斯听到这句话,脸上的委屈,藏也藏不住:“你说只要我考上举人,就会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继续留在我身边。”
当初特意没把话说死,就是考虑到了这一天,陶筝十分淡然的回道:“我重新考虑了,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我现在与你爹娘的关系,势如水火,实难共处,我不愿陷入无止境的争吵当中,就想自由自在过舒坦日子,谁也管不着我。如果你是来劝我回去,大可不必,我已脱离傅家户籍,与你不再是夫妻关系。这些年我教你读书写
字,帮助你通过乡试成为举人,自问对你已算仁至义尽。铁头,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你。”
她这话算是堵死了傅云斯的路,他如果够聪明,就应该放手,这样对双方都好。
“对不起,是我的错。若我当初做得再好一些,也许我爹娘就不会赶你离开。”傅云斯心里难受极了,他恨自己的无能,辛辛苦苦努力这么久,依然无法留下最爱的人。
“人性如此,你做得再好也没有用。你爹娘对你寄予厚望,如今你成了举人,地位比从前有了很大提升,想去做地方官也好,
想寻份好姻缘也罢,有了这个身份,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或者再努把力,争取中个状元什的,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陶筝说着起身,望向屋外:“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傅云斯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惨白,她竟是半分余地也不留给他。
“离家之前,我同爹娘谈过了,若找不回你,我便一辈子不回家。你去哪,我就跟去哪。姐姐,让我陪着你吧,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只要你别赶我走。”
傅云斯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拉着她的小拇指,语气里满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