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谦了然,立刻笑开了颜,做了个请的姿势:“没想到这么巧,秋日天凉,不如先进屋聊吧?”
相互报了名号,不好当面走人,傅夫人勉强维持笑意,带着陶筝进了先前定好的包厢。
她左顾右盼,确定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皱眉问道:“你家长辈呢?”
哪有相看不带长辈的,不知礼数!
“家母病逝,家父远在杭林郡,实在不便过来。我在京城也没个亲戚,实在抱歉。”温有谦态度并不热络,只是礼貌回应了一句。
傅夫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陶筝却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想聊一聊。
陶筝毕竟不
是她女儿,傅夫人不想多管,便随她去,留下两个丫鬟,自己借口不舒服,出去透风了。
等她走了,陶筝笑盈盈说道:“赣南有山鬼,面丑心细,擅模仿人类婴孩啼叫,惑人心智;江北曾出黄父鬼,似人非人,高有一丈,长相周正整洁,胸前两臂因沾有黄色痕迹而得名,穿堂入室,神鬼莫测;西海有河伯,着白衣,戴玄冠,骑朱红骏马,驰于西海之上,所过之处大雨滂沱……”
她越往下说,温有谦嘴巴张得越大,眼神狂喜,一副他乡遇知音的模样:“你……你看过《精怪志》?”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顺了。
陶筝乐了,原来真是写这本书的温有谦啊!
她看着他,笑得合不拢嘴,此刻差不多是粉丝见偶像的心态:“久仰温先生大名,这本书写得着实有趣,我来回翻了不下十遍,只觉意犹未尽,敢问以后还会再出?”
听她恭维,温有谦反而红了脸,连连摆手:“先生之名不敢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私下闲来无事写来聊以解闷,实在担不起陶姑娘的夸赞。”
“先生何以妄自菲薄?未必熟读四书五经就是能人,天下那么大,若所有人都只看一类书,世界该变得多没意思。万物存在皆有其价值,比如我就
觉得,您的价值比那些状元高多了。有趣也是一项才能。”
有句话说得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跟有趣的人待在一起,生活才叫有滋有味。
温有谦一向不羁惯了,从小到大都被人批离经叛道,都听得耳朵生茧了,他不爱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爱四处游荡。
母亲在世时便耳提面命,总要张罗着给他找个媳妇,定一定他的性子,被他一拖再拖。
后来母亲病亡,虽伤心了一段时间,却也落个清静,谁知守孝期刚过,远在京城,都免不了被人相看的命运,谁料到竟是他梦寐以求的知己
,温有谦可高兴坏了。
此刻万分庆幸,自己走了这一趟,不然错过那得多可惜。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兴趣也相同,陶筝不光是喜欢他的那些东西,而且言之有物,两人水平相近,聊起天来便格外舒适,温有谦第一次觉得自己灵魂都起了共鸣。
直到傅夫人带走陶筝,他还聊得意犹未尽,眼巴巴目送着陶筝离开,和刚见面时,简直两个态度。
“你们聊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变得这样热情?”傅夫人简直无法理解,明明之前还一副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她出去透个气的功夫,态度立马就变了,陶筝手段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