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皇帝,可是……”他怯怯看了她一眼,原本生动的脸耷拉下去:“可是不当皇帝,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陶筝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半晌,问道:“你听我的话吗?”
傅其琛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回道:“你怎样说,我就怎样做。”
她明明知道的,他从来不会反抗她。
“禅让吧,去封地过你的小日子,自由自在,比在皇宫受制于人舒坦多了。”陶筝淡淡说了一句,脸上再无多余表情。
傅其琛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心中酸涩难忍:“那你呢?”
“我是太后,自然要住在皇宫。”陶筝假装没看到他的神情,理所当然的回道。
“好
,我知道了。母后,你多保重。”傅其琛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没当场流出来,他给陶筝行了一个大礼,随后飞奔了出去。
她在他心里,是耸立山间的神袛,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是他即便再喜欢,也不敢触碰的存在,他不敢奢求更多,惟愿长长久久的陪伴在她身边,而今这唯一的愿望也成了奢求。
傅其琛蹲在太后殿的墙根下,一个人低声啜泣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被所有人抛弃的那一天。
陶筝说完那些话,如同往常一般低头看书,心情却莫名烦躁起来。
傅其琛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忽然说要送他走,心里竟有些不舍,尤其他还一副快要哭
出来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让她莫名有一种遗弃宠物的罪恶感。
春桃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娘娘,陛下正躲墙根下偷偷哭呢。”
“要哭便躲远些哭,蹲在我殿外算怎么回事?”陶筝抱怨了一句,表情却更加惆怅。
该死,男人扮可怜的功力,比女人还强。
她狠了狠心,吩咐道:“别管他,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他注定要走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裴俭哪容得下他,留下就是死路一条,她不能心软。
陶筝心里正天人交战,夏竹来报:“太后娘娘,三王爷死了。”
陶筝心头一颤,问道:“怎么死的?”
“三王妃说,是病死的,尸体还躺在囚
禁他的那间别院里。”夏竹回道。
“准备一下,我要出宫。”陶筝一下来了兴致。
五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没料到死得这样快,真是令人大喜过望。
她是杀不了他,可有的是人,能代替她弄死他。
陶筝登门,是芍药接待的她。
主子虽落魄了,可芍药过得比从前滋润多了,还有闲钱买珠花首饰,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陶筝,因而对她十分殷勤热切。
陶筝问起这些年傅云斯的生活,芍药便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当初受了那一百鞭,手脚皆被废,浑身上下都是血,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陶婉琰日夜辛勤照料,愣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有所好
转的傅云斯并不感激陶婉琰,整日辱骂刁难,起先陶婉琰自认有愧忍着不与他计较,可时间长了,心态就变了。
傅云斯如今是个废人,吃喝拉撒全靠她照料,不想着讨好她,反而千般辱骂,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何况陶婉琰本就不是个心善之人。
于是隔水断粮之事时有发生,有时候关他个几日,傅云斯无人照料又动弹不得,屎尿全拉在了床上,推门进去,那味道简直不能闻。
陶婉琰便愈发嫌弃他,动辄打骂,想尽办法折磨他,长此以往,傅云斯的身体每况愈下,到如今药石无医,死在了病榻之上。
说到这,陶筝一行人已经到了傅云斯的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