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依澜忘记了长风阁的主人是谁,但是看掌柜对她的态度是恭敬里带着点畏惧,难道说她和这儿的东家认识不成?
就在闻依澜兀自胡乱猜测时,她忽然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从雅间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衣着虽然素雅,但是质地极佳,款式和纹绣的手工都是最新最好的,可见此人非富即贵。
闻依澜不知道自己跟此人有什么深仇大怨,此人从一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头上的数值便一直呈负数下跌,那颗跳动的心黑得都快赶上煤炭了。
他是直接把一颗黑炭放进胸膛里了吗?
闻依澜不觉皱起眉头。
“你是谁?”她问。
那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冷哼,说道:“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闻依澜对他也没甚么好感,语气变差,站起身来试图与他平视,奈何身高不允许,让她呕得不行。“这位大叔,我们认识吗?”
“你叫朕……你叫我什么?”云佑脸色不善地看着她,一双锐利的眼睛像是要在她的脸上凌迟刮上几刀。
闻依澜转过身去,不去看他的脸,却仍旧能感受到他的威压,只好强作泰然镇定。
“叫你大叔啊!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管你是谁,这么大岁数了都应该让一让晚辈。从前我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海涵,别跟我一个小姑娘家计较。如此地位不凡的人,怎么好意思总追着晚辈欺负?”
云佑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看来你是真把以前的事给忘了,在你离开郡城之前,为了那小子的安危,断然不会跟朕说句重话。”
他朝着闻依澜伸出了手指,颐气指使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闻依澜握着自己的手腕,偏偏缩回去。“你原来还是个大夫啊?我不给,你说清楚你到底是谁,我们再谈其他。”
见她如此防备,云佑也不勉强。
他将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反而变得不紧不慢。“你这丫头,简直顽强得很。本来以为你将命不久矣,对清和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从这个男子的口中隐约可以猜出,闻依澜之所以会中毒,被送到北国去求药,必然跟眼前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她发现男人心口的黑光短暂地恢复成了中立的白色,也就是此刻对她没有敌意。
闻依澜不由
得多看他几眼,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复杂之深,令人难以琢磨。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闻依澜微微蹙起眉头,暗暗道:不会吧……难道她之所以会中毒,是眼前这个男人所为?
“小丫头,你听着。”云佑似乎下定了决心,将手掌放在了闻依澜的脑袋顶上,郑重地提醒也是警告她:“从今以后你不能再踏入郡城一步,你不是要去郡南吗?那儿是你母族生活过的地方,在那里定居也是件不错的事。不管怎样,往后你都不能再跟云清和,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有任何的牵扯。否则……”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用心磨砺着一把刀。
“我可以饶过你这次,但是绝不会再饶你下一次。”
对于自己的过去,闻依澜是茫然且无知的,她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找回那段回忆,但是这个中年男人却彻底地激起了她的逆犯心理。
闻依澜闭了闭眼,将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开。
“多谢忠告,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选择要走的路。郡南我会去,人我也要,至于大叔你——”闻依澜勾了勾唇,眯着眼睛笑道:“一把年纪了,做点这
个年纪该做的事,别总是跟年轻人过不去。万一做了什么让自家孩子厌恶的事,那可是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挽回不了的。”
只言片语中,闻依澜就大概猜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想来堂堂天子怎么会为难一介民女?要么有所求,要么就是有所图谋。
闻依澜对这样掌握着别人生杀大权却对人生命视若草芥的上位者,着实没什么好感。
云佑听罢,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凛着眼眸冷冷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敢对我说教?你不是有求于我吗?为何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他指的应该是宣己辉的事。
闻依澜索性也豁出去了,她直白道:“反正您对付我这个弱女子是易如反掌,我便是把话说的再好听恐怕您也瞧不上眼。倒不如实话实说,我到死还能落个痛快。”
堂堂云国天子被她的直率气笑,看她的眼神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你倒是看得开。”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闻依澜在他面前的时候好像就从没怎么怕过他。这女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云佑心里忖思片刻,下定了决心似的,与她说道:“既然你我都不愿意退让,不
如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闻依澜不知道这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