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这个姓并不多见,在闻依澜的印象里,知道唯一一个姓俞的人,就只有云清和的生母——雪贵妃。
俞采,还是云清和的舅舅,那就说明他跟皇贵妃俞雪真是姐弟关系了?
“舅舅?”闻依澜半信半疑地唤了一声,身上的防备还是没有卸下,警惕地问道:“是我夫君他安排你跟我见面的?”
俞采摇头否认:“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郡城的主道上,两边都能听到路人说话的声音,寂静被这股子喧闹打破,闻依澜不好再继续猜测下去,望了一眼帘子外赶车的黑影死士,心里稍感安慰。
她转过头来问俞采:“你自己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
“莫不是,连你也想来劝我,早点离开云清和?”
俞采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眼:“也?谁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无意中暴露了什么的闻依澜当即瘪着嘴顿了顿,心虚地将脸别开,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很多人啊!你不是来劝分的,那你来是找我作甚的?我跟你不熟。”
“不打紧,清和跟我熟。”
提及云清和时,俞采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不少,眼睛也微微眯起,带着点怀念的意味,
伸手又在胡子上抓了几下,主动开口道:“第一次见到清和的时候,他还是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孩,尚未出襁褓,瘦瘦小小的一只,脸色奇差。他明明才刚出世没多久,却像是随手都会撒手人寰一样,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如果不是当时有御医想尽了办法为他吊着命,哪儿还能有今日呢?”
不是谁一出生,就能拥有一具健全的身体。而这世道,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十分公平的。
上天给了你些东西,就会从你身上拿走另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起码,云清和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的多。
闻依澜追问:“后来呢?”
见她提起了几分兴趣,俞采也乐得同她继续说起云清和小时候的事。
“后来啊,御医院诊出了清和患有心疾。我们俞家一脉原本是没有患心疾的根源,问题乃是出在先皇身上。尽管如此,可陛下因为对清和有不落忍的情绪,不愿意看他成天发病的样子,便很少再去雪贵妃的宫中,因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便也生分了不少。”
说到这里,俞采长长地叹了口气。“雪贵妃,也就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妹妹,自幼被家中长辈宠坏了性子。要我说,她并不适合进宫当妃子,若是遭人算计被当了
枪使,一步踏错,终会害人害己。”
“她很快就厌弃了清和这个从小便长病不起的孩子,另做了打算。自此,倒是可怜了那孩子,被雪贵妃扔给了宫里的老嬷嬷照顾,不再去理会他过得到底好不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清和便成为了这宫里最没有存在感的皇子,日子在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们手下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谁能想到,堂堂的云国大皇子,竟然也会像民间那些穷苦的百姓一样,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闻依澜想想都觉得心酸。
“我再次见到清和时,已经是几年后了,他虽然还没到上学堂的年纪,不过却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那时的我还不是而今的禁军统领,在陛下的面前也因为雪贵妃的关系并不受重用。我见他时,他正和不知是谁家的小公子起了争执,小身板虽然弱,可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儿却是着实惊憾了我。”
俞采回忆起当初的场景,颇为感慨地用手掌在膝盖上重重一拍,叹道:“他就像是一只顽强求生的小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服驯的倔强蛮劲儿。我怎么说也跟他有血缘关系,他都要叫我一声舅舅,我见他成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心不忍,
便暗中帮衬着他。”
马车快把闻依澜的眼泪都给晃出来了。
她还以为童年过得苦不堪言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呢,本以为云清和自幼在宫里生活,好赖也是个皇子,不会受什么委屈。说到底,最后竟和她这个闻家嫡女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俞采又说:“也是他意志过人,天生聪慧。清和知道我暗中帮他,帮央求我想办法将他带离宫外。”
“出宫原来是他自己的想法?”闻依澜顿感诧异,一双圆碌碌的眼眸倏然睁大,不敢置信。
俞采点了点头,晃着身子对云清和赞不绝口。
“当时我在陛下面前人微言轻,想对此事徐徐图之。不想他却主动提出了一个主意,也恰好应了当时的时机……”
“什么时机?”闻依澜追问,她对云清和的感情变了又变,眼下只想对他过去了解个清楚彻底。
看起来俞采跟云清和的关系的确不差,他巨细无遗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闻依澜。
“当时乃是国师风头正盛之时,他对一出生就患有心疾的大皇子本就颇有微词,但话没有说狠,事没有做绝。这并不足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