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依澜怎么也没想到云清和会当着云佑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她脑子简单,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
她只是在云清和说完这句话后,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皇帝身上的威压,可想而知,他是动了怒的。
闹不好,今天他们夫妻俩是别想走出这太和宫了。
直到她感觉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之后,才听见云佑缓缓开口,那低哑暮沉的声音结结实实地把闻依澜给吓了一跳。
“以退为进,你倒是很清楚朕的软肋。”
云清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闻依澜还没想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为何如此高深莫测时,却是又听云佑唤了一声:“来人!”
方才引他们进来的太监总管魏来迈着小碎步从外头走了进来,躬着身子问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去拟圣旨。”
“从即日起,大皇子云清和便是云国的太子,封礼择日再定,先以圣旨宣告天下!”
听到这话的时候,闻依澜还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惊愕地抬起头时,却发现云清和与她的心情是同样的惊诧。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情绪压了下去,立刻冷声制止道
:“若是陛下为了同情或是补偿,大可不必拿太子之位开玩笑。此事关乎云国的未来,陛下这么做未免太过儿戏了。”
闻依澜终于回过神来,眉头皱得比云清和还要严重。
云佑将他们夫妇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只觉得有趣:“闻家丫头,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清和成了太子,你便是太子妃了。”
“高兴?”闻依澜拎着裙摆从地上站起来,气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我夫君马上就要死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云佑的脸色一沉,冷声问她:“你说什么?”
“丫头!”云清和亦匆匆起身,将她挡在了身后,还暗中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说太多话去激怒当今天子。
可闻依澜一上头,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将心里话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突突得就跟机关墙似的。
“前朝后宫,乃至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几位皇子都在争这太子之位。夫君他虽为大皇子,却是一直养在民间,不曾受过半点圣论国术,更无自保之能。前无辅佐之材,后无依仗背景,更不似其他皇子有门下之客。太子之位于我夫君而言,不过是一个
烫手山芋。以他病弱残躯,何以能担当得起?!”
“即便不被其他皇子们排挤妒忌,可身为太子始终要步入朝堂,陆续接手国事。以他如今的身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云清和攥紧了她的手,虽然心里明白她是在心疼自己,不过这表达的方式也着实野莽了一点。
不光是云清和,连云佑也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这位万人之上的君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扇子,摆在身前蓦地打开,白色的扇面上什么字也没写,什么也没画,就那么白白的一片。
无却胜有。
闻依澜现在对扇子有ptsd,只要一看见扇子,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当初在北丘镇上,云清和执扇杀出救她的场面。
脑子一走神,气势就矮了一截。
随后便听这云佑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同他们二人缓缓说道:“有些东西,从一个人出生后便注定了。当初咱们在长风阁时相见,朕还记得清和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有些东西,本就是属于自己的,该拿就一定要拿回来,用不着手软。”云佑在他们两个的身边缓缓踱步,走到了云清和的身边时,用手里的
扇子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气势蓦地释出。
这还是第一次,云佑在云清和的面前以君王气魄压制于他。
领教了亲爹的威压之后,云清和的后背心冒出了不少的冷汗。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临阵不崩,稳如泰山,强作出镇定的模样。
云清和斜眼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道:“是吗?清和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话不尽相同,不过总的来说,意思相差不远。”云佑道:“这不也正是你所想要的吗?你是朕的儿子,云国的大皇子,就算过去有些事偏离了你原本的人生,可有些东西,的确是你从一出生就该得到的。朕现在把它们都交还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是啊?还有什么不满呢?
当他坐上太子之位,那些想算计他的人势必会受到重创,就算看他不顺眼又怎样?还不是会碍于他的太子身份给他低头?
这当然好,自然好。
只是,从云佑的手上来拿过来的东西,真的能让他将这二十年所受的冤屈都倾泄而出吗?
这空荡荡的殿内没有丝毫响动,静得就算是掉根针估计也听得一清二楚。
闻依澜直觉这是皇帝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