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依澜古怪地斜他一眼,把剥好的瓜子仁往嘴里一扔,含糊不清道:“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云这个姓氏虽然不算罕见,不过这里可是郡城,到处都是达官显贵。你出手阔绰,又姓云,只要他们暗中一调查,就知道你这个皇长子殿下是被闻老头子带回了郡城。”
长风阁地界好,临街繁华,倚在窗边能将外面喧嚷的叫卖声听得真真切切。
闻依澜喜欢热闹,她与云清和聊罢,便嗑着瓜子扒在窗台上往外面探头,俯瞰人生百态。
她自是没发觉,在她说完那些话后,云清和探手捂上了胸口。
那里面,漾着浅浅的粉嫩之色。
“你说,闻老头儿和那柳氏若是看见我们让人送回去的绿翡翠,会不会起贪念,跟我们抢啊?”
闻依澜等菜等得有点心焦,闲着无聊便在饭桌上数起了剩下的瓜子颗数。
她随口一问,云清和也就那么随口一答:“闻太傅何等身份?岂会跟你我两个小辈计较这些?眼红可能有,但是绝对不会做出欺负小辈的事来。”
这话听得闻依澜直想发笑:“你可真是高看他,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没说他是好人呐。”云清和亲自动手给闻依澜面前的茶杯续上了一盏茶,就见这丫头像只半
死不活的鱼一样,身体扑腾几下,挪到杯子旁边啜了几口。
云清和训斥她:“端起来喝,没规矩!”
闻依澜不服气地耍赖道:“我没手,你喂我!”
“……”
“不是我说,你家这上菜的速度也太慢了吧?名声虽在外,可要是赶上客人饿了,你这半天上不来饭菜,岂不是要饿死人家?”闻依澜嫌弃地撇了撇嘴,“你也就是仗着这里没有投诉和大众点评,否则谁会来这儿找苦头吃啊?”
这丫头的嘴里怎么总是蹦出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投诉?你说的可是报官?”
见眼前这个男人难得露出了好奇求知的表情,闻依澜顿时来了兴趣,打算跟他好好儿地讲讲这俩词儿的意思。
却不想,此时僻静的三楼来了许多客人,一下子变得喧嚷起来,气氛也变得不大合适谈这些话了。
闻依澜注意到这些人并不是一伙儿的,他们一走上楼梯便三三两两地分坐于各桌,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这些人面貌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都着了一身华衣贵服,可见家世不一般。
在这群人之中,云清和夫妇便显得分外惹眼。
“毕竟是高端会所,我们俩现在犹如鹤立鸡群。”闻依澜勾唇一笑,俏皮地冲着云清和眨了眨眼。她看得出
云清和不喜人多杂,开个玩笑想着化解了尴尬。
云清和欲走的心因为她而定,手指摩挲着茶杯,嗤笑一声:“鹤立鸡群?这算是贬义,还是褒义啊?”
闻依澜权当没听出他话里暗含的意思,转头看向了那些客人。她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对面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儿身上,颇为惊讶地啧叹一声。
“夫君,那对兄弟差的岁数也太大了吧?”
顺着闻依澜所望的方向,云清和只轻轻瞥了一眼,转回头来断言:“那不是兄弟,是父子。”
“父子?!”闻依澜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目光在那一大一小两人的身上打转了许久,不得不承认云清和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见状,云清和便笑她:“你以为我没注意他们二人吗?他们两个从进来的时候就一前一后,那小孩儿还低着头,想必是生父积威已久。若是兄弟,自然会勾肩搭背,二人之间的气氛也会比眼下融洽得多。”
折扇被一双骨节分明轻轻慢慢地捻展开,扇面上的山水画缓缓呈现在眼前。
云清和垂着眉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闻依澜只道是他触景生情,便伸手托腮,直感叹道:“你说这世道怎么都是这样?以前我常听人说,儿
女生下来便是讨债的。可怎么到了你我身上,反而更像是被讨债的人?”
恰好这个时候小二陆续开始上菜,闻依澜的眼睛顿时开始闪光,咬着筷子巴巴地等着。
云清和瞧见她那般贪吃的模样,不觉得好笑又有些感慨:“你这家伙,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闻承博对你母亲薄情寡义,又视你若无物,还将你当累赘一般丢给了我。你就一点都不恨他?”
嘴里已经塞满了肉,闻依澜吃得像只小仓鼠一样腮帮鼓鼓,听见了云清和的话,也只是哼哼两声,含糊不清地点头道:“恨啊!但是恨又不能当饭吃,我就算想要报复,也得吃饱饭再说啊!”
嚼着嚼着,闻依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吃饭左右瞧瞧,最后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道:“你该不会也有什么想法吧?”
这话听得好笑,云清和扯起唇角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你赶紧吃你的!”
闻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