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嘴里还叼了颗葡萄,经常带在身边的药箱反而不见了,看样子应该是去了某个地方,安置了一顿。
瞧见他这吃吃喝喝还鬼鬼祟祟的样子,闻依澜便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怎么个意思?莫不是想跟我过不去吧?”
赵靖苦笑,“我是来报信儿的,刚去了一趟御医院得知了一个消息,差点没把我吓死。”
“什么消息?”
赵靖刚一张口,路边就有行人经过,他和闻依澜都往旁边避让了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儿说吧。这消息说急嘛,也不急。”
见他一直卖关子,闻依澜心里好奇,便扬了扬下巴,对他道:“那你前面带路。”
郡城很大,三十二条宽街,六十八路小巷,条条道道有名字,家宅商铺找起来也很方便。
路宽面广,住在这城里的富贵人家也不少,来往的车马并驾齐驱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待晌午的热天一过,便又到了郡城热闹的时候。
赵靖与闻依澜来到了一座别院里,四四方方的一座大院,四面都是宽敞的长廊,长廊里摆着一排桌椅。别院中央是一处荷花池,池子里养了鱼,池水清澈见底。
来这
儿的人,都是有这闲情雅致的贵门中人。
闻依澜乍来时,靠在栏杆上,抓起一把鱼食往池塘里撒去,瞬间围过来一群贪吃的鱼儿们。
而贪嘴的赵靖点了几盘点心后,便与她说起了正事儿。
“我回御医院就是回禀个信儿,按轮值呢,今日不该我在御医院里待着。不过我却是从我老师的口中得知一件事。”
说到这儿,赵靖的声音便压了下来。
闻依澜又撒了一把鱼食,不甚关心道:“什么事?总不能跟我有关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赵靖左右瞧瞧,见四下没人,朝闻依澜勾了勾手,被对方嫌弃一瞪,却仍旧不气馁。
没办法,闻依澜只好凑近了去听,结果听完后,嗓门儿止不住地拔高:“你说什么?!”
统领府俞家宅院——
“你说什么?”本来拢着袖子听埋怨的云清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还当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当面前的中年男子冲他肯定而无奈地点头时,云清和这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还真就发生了。
他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收敛了方才的惊讶,又问:“圣旨已经下来了吗?舅舅。”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正是云清
和母妃的兄长,俞家的长子,也正是宫中禁卫军统领——俞采。
虽然云清和贸贸然就从空山来到了郡城,有违圣意,可他一个当舅舅的也不忍心多加责怪。况且近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让俞采心里很不是滋味。
俞采道:“虽然还没有,不过应该是快了。这件事,我会想法子阻止,你身子还没好,哪能经得住这么折腾?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皇家的人,为何皇上对你总是屡屡为难?”
他说得义愤填膺,可云清和却丝毫没放在心上。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他云清和占了不该占的位置,惹来了诸多嫉妒、仇恨、厌恶,只要他一天不死,总有人会想着吸他的血吃他的肉,连骨髓都不会放过。
“哼,说起来真是可笑。堂堂天子,一国之君,竟会相信国师此等妖言。这世上哪有一种病,是需要人心做药引子的?”
云清和已经把讥讽和嘲弄写在了脸上,俞采好半天没能想出反驳的话来,只是气势稍弱地说了一句:“是你的血……”
“是心头血!”云清和掷地有声地怼了回去,冷冷地睨着俞采,“取心头血和取心有何不同?左右,都是
在要我的性命。”
俞采哼哧哼哧地喘了几声粗气,认真道:“我不会让他们动你!”
“舅舅反得过陛下,能与皇贵妃兄妹决裂吗?”云清和的声音蓦地提高,震慑住了俞采。他复又垂下了眼眸,平和道:“若是不能,就不要搅进这趟浑水了。”
“可你……他们若真要这么做,你又待如何?”俞采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与他说道:“我是你亲舅舅,看着你从小便在宫里受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怕你不是皇家的皇子,也还算半个俞家人,我怎么能容忍那些渣滓将你欺辱了去?”
云清和说:“所以我记得舅舅的好,这些年也多亏舅舅暗中护我,才能让我在空山里安心养病。”
俞府院子里常年种着兰花,如今又是兰花的花期,整个庭院里都充斥着淡淡的幽香。虽然清淡,却足以疗慰心神。
深藏在记忆里的花香与如今的气味重合,很容易就把云清和的思绪拉回久往,那段过去带给他的没有美好而快乐的经历,而是提心吊胆的不安,和冷彻心扉的凌虐。
俞采还在一旁感叹:“你长大了,也开始慢慢拢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