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有血腥气很寻常,但这么新鲜的血气可就是不正常了。
要么就是这附近有人受伤,要么就是有野兽在捕猎!
沉时桢攥紧了缰绳,另一手已是按在了腰间匕首上。
“天水碧,山云里,一行秦燕归旋起。”
一阵山歌清脆悠扬传来。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山歌?”沉时桢侧耳倾听,生怕自己听错了。
“是孙老太爷!”文芜静静聆听,也是听出了这其中的音调,“梅儿曾说过,孙老太爷一犯疯症就追着她唱山歌,说是那孙女幼时就喜欢听他的歌入睡。”
文芜心中激动:“快往那声源处去!”
如果这真是孙老太爷的声音,那梅儿就肯定也在前面。
沉时桢也不多犹豫,牵着马就往前走。
穿过那一层矮丛木林,眼前就是一颗参天大树,枝叶繁茂的几乎将满天的星星都遮掩过去。
“少女的眉眼清又清,甜美的嗓音如黄鹂儿。”
那大树之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怀中抱着粉妆玉琢的小人儿,两人就这么依靠在一起,甚是温馨。
老者唱着歌儿,也不知唱了多久,嗓子都有些沙哑。
“孙老太爷!”文芜认出了那树下的人
,以及被他抱在怀里的梅儿。
听到这一声呼唤,梅儿浑身一颤,突然惊醒。
“文姨!”梅儿看着火把照亮的脸,眼眸中亦是闪烁出了一阵明亮的光。
她从那老人的怀中挣脱出来,三步做两步就是往外冲。
文芜翻身/下马,将那小人紧紧搂在怀中:“你这小丫头真是乱来!怎么一个人独自上山!”
看这周围无人在侧,她就知道是这丫头胡来了。
“对不起文姨,我不是有意的。我听说孙老爷上山后找不见人,就想着早点上山来喊他,说不定就能快些找到人。”梅儿说着也是哭了。
她没想到天色一暗,这山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孙老太爷怎么样了?”文芜看着那还在树下唱歌的老人,似是没受什么大伤,也是安心了些。
长鸣上前点了孙老太爷的睡穴,让他暂且安静下来,不然一会疯症又犯可就麻烦了。
“先下山再说。”沉时桢牵来了马,将文芜跟梅儿都搀扶上去,自己牵着马在前面开道。
他们只走到半山腰,下山的道路也好走得多。不多时也就走出了山林,跟举着火把的孙家小厮们会面。
众人见了孙老爷,各个都松了口气。
“此恩此德,孙某没齿难报!”孙轻昶见到安然无恙的父亲,七尺男儿也是感动得流泪。
文芜正要说不谢,梅儿却是抢先一步冲到了跟前,双眼通红似是有泪,但也没说话。
“梅儿姑娘,你救了老太爷,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孙轻昶自然也知是谁救到了老父。
“爹。”
一个字令全场寂静。
“梅儿姑娘可是不舒服,怎的喊我做爹?”孙轻昶听到这话也是心惊不已。
文芜一怔,没想到梅儿会如此。
沉时桢凝眸不语,目有所思。
“在山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孙老爷家宅里玩耍,孙老太爷一直陪着我,给我唱山歌。”梅儿在昏睡中梦到了一些事情。
“我曾听师傅说过,梦境是人失去的一些记忆。”
一席话让文芜心弦惊动。
“家父确实经常给令嫒唱山歌。”孙轻昶也是震惊,“但是小女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梅儿不信,上前一步道:“孙老爷,贵府家的后院可是有一棵梨树?”
孙轻昶心惊:“姑娘怎知?”
没去过孙府的梅儿,不该知道府中后院的情形才对。
“我梦到的。”梅儿的嗓音略有些颤
动,“那棵梨树是我三岁时种下,寓意说是永不分离。”
哪怕只有三岁,该有的记忆也还是有。
孙轻昶脸色一白,胡须已是震颤。
“我还梦见孙老太爷给我做了一只木马,还有一把竹剑。说女孩子也要文武双全,孙家的女儿就是要巾帼不让须眉。”梅儿朗声高语,这是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孙女!孙女!”
此时,孙老太爷忽而从马上惊醒。长鸣生怕他跌下去,也是将人快放下马。
“我的好孙女!爷爷找到你了!”孙老太爷满面泪水,冲上去就将梅儿紧紧拥入怀中。
“爷爷,我是梅儿,是您的孙女!”梅儿亦是哭出了声。
此情此景,催人泪下,孙轻昶也禁不住滑下一滴泪。
文芜心中百感交集,叹息道:“能说出这么多的巧合,想必也不会有假了。”
没想到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