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雷鸣般响彻整个大殿。
赵尚书已是狼狈不堪,但此时他的目中也是闪出了笃定。
“幽王!你的发妻真是梦殷国人?”帝王亦是面色阴沉。
难怪没有下旨赐婚,难怪没有明媒正娶,所有的疑惑都已在帝王心底蔓延开来。
“若是如此,不但幽王你那发妻不能在周馥国京都内久留,那两个孩子也必须斩草除根!”
沉时桢目色微寒,但眉宇却依旧波澜不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简简单单八个字,恍然间竟是如风般将殿中的紧凑吹散。
“小王这位未正式成婚的发妻是乡下民女,相识与贫贱,那时她根本不知小王的身份。”沉时桢心中略有些愧疚。
如果文芜早知道他的身份,该是早带着阿竹菊儿到京都里来找他了,绝不会孤苦无依这么多年。
“但小王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本国的一个小乡村内,村民可以作证,她是从小就在那里生活。孤女一个,被一位厨子养大。”沉时桢有条不紊,冷静解释。
“土生土长,就算她是梦殷人,又与梦殷有何关系?”
一语让帝王也是目光闪烁,捻须沉吟。
既然是
孤女,从小又在一个别的国土上长大。没有人调/教,也没有人传授邪术,那确实也跟梦殷无关了。
“退一万步说,赵尚书,你可有证据证明小王的发妻是梦殷人?”沉时桢垂眸看向跪地的人,目色忽而又是沉冷。
对文芜的身世,他命人查了许久也只查到她在乡野里长大。父母祖辈是谁,不得而知,只知道她自幼就在厨子的身边。
苏楼的人脉遍布天下,绝不会有人打探得比他更精确。
这一问,赵尚书也是哑然。
“殿下!这姓赵的就是诬陷良民!为了早日结案!”胡太尉趁机又是朗声抱拳,怒瞪着赵尚书。
“你!”赵尚书咬牙瞪眼,但也是没有话反驳。
他确实无凭无据,这些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
“这么说来,赵尚书,你真是在无凭据的情况下,只认伤口就抓了幽王的发妻?而且还不知她是不是梦殷国人?”帝王语气忽而深沉,“还是闯入使者府抓的人?”
赵尚书脸色发白,这三个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大胆!”帝王咬牙隐怒,如一头要发怒的豹子,“朕提拔你为尚书,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微臣有罪
!”赵尚书猛然叩头,泪水已是夺眶而出,“皇上,微臣自知难逃一死,但是此事并不是微臣下令逮捕的人!”
他不甘心就这么抱着冤枉而死,抬头看着胡太尉:“微臣并不知晓此事,也没有收到任何幽王发妻的消息。之所以会派人,完全是因为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胡太尉目光微斜,但并未有大惊动。
“什么!太子下的令!”帝王目中一怔,那庄严肃穆的脸上也是微微有些露白。
沉时桢不发一语。
原本他不想将太子跟蓉太子妃牵扯进来,但没想到这赵尚书为了自保,居然是把秘密给说了。
“不错!皇上面前,微臣不敢说谎!”赵尚书咬牙低下了头,“那天东宫传来一封密信,告知微臣,在使者府内有一名梦殷女子。还涉嫌行刺了太子妃,让微臣前去捉拿。”
帝王猛然站起,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的胡须都有些瑟瑟颤动。
沉时桢心中冷笑还是不说话,他知道有一场好戏看了。
如果是东宫举报了使者府内有梦殷人,但又拿不出实证,那就是实打实的诬告!
当朝储君做出这等事,还是针对邻国亲王的发妻,这
对两国邦交可以说是能造成决裂的后果。
“不可能!传太子上殿!”帝王嗓音已是有些发抖。
他的额上已渗出细汗,沉时桢心知不妙,真让太子上殿来对峙。帝王绝对会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跟太子一唱一和,将文芜认定为梦殷人。
“启禀周馥陛下,方才小王在面圣前已跟胡太尉见过太子。其实,太子对此事毫不知情。”沉时桢绝不能让太子到殿前,他轻轻干咳了一声,提醒胡太尉。
胡太尉也是会意,开口道:“确实太子对此一无所知,微臣若不是见太子也被蒙在鼓里,也不会来面见陛下。”
帝王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有些颓然坐在龙椅上。
堂堂刑部尚书,误抓了良民为嫌犯,还是盟国亲王的发妻。而这还是储君下得命令,但又听说储君不知情。
沉时桢看到殿上君王的面色渐渐变得没有血色,也知道他心中的惶恐多过忐忑。
尚书犯错也就罢了,他一手栽培的太子犯下这等大错,还浑然不觉。
这简直就如晴天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