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便是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荣辱尽在其手。
今为权臣,明为囚犯。朝为宠妃,夕为弃妇,这些都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间。
皇子亦是如此,古往今来,被贬为庶民的太子都有。沉时桢虽有功劳在身,但那都抵不过帝王的一句话。
一旦沉时桢失去了幽王的头衔,失去了手下精兵强将,或许他连聂蔺洲的暗害都无法彻底提防,更不必说雪妃。
“殿下,七夕佳节,热闹非凡。还是早些享受节日的喜庆吧,不必与民女多话。”文芜不再回头,“今夜,且当未曾见面。”
她抬步就走,冲入了观看舞龙队的人群当中。
锣鼓喧嚣淹没了一切的寂静。
小院中,金女侠已是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见到文芜归来,各个都是放下了心。
“看吧,我就说你们娘聪明得很,绝对不会丢了。”金女侠点了点阿竹的额头,“这小子说你被冲散了定要被坏人抓走,吵嚷着让我去报官呢。”
阿竹冲上来就是抱着娘的腰身,眼眶通红:“对不起娘,我不该调皮好玩,非要凑七夕的热闹。以后我都听你的,再也不到处乱玩了。
”
文芜被这孩子的噘嘴模样给逗笑了,轻然抚/摸着他的头:“横竖我不过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看把你们着急的。舞龙队惹得民众肆起,我怕被冲/撞便找了个树荫躲避了一阵,并未出什么事。”
安抚了孩子,她见天色已晚便让梅儿跟阿竹回屋休息。
“文姑娘还不休息,明儿你不是还要开店?”金女侠本也是要回客栈休息,但见文芜不回屋反而是坐在小院内,也是折了回来。
鸳鸯树下发生的一切还在文芜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一安静又是涌上心头。她本想在院里坐坐,让自己冷静一下,却不想居然被金女侠瞧见了。
“文姑娘这是有心事?”金女侠见她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也是坐了下来,“若有忧愁,大可以跟我说说,憋在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
文芜没想到自己脸上的忧愁竟是直接被看出来了,无奈苦笑道:“说是心事倒也严重了,无非就是欠了人家的恩情,不知如何偿还。”
起初虽是她救了沉时桢的命,但是早在他让楚子雁求取普罗花救菊儿时,那恩情就已经两清。之后在国师府救阿竹,在宫中为她屡
次解难,那都是她亏欠了。
算起来,她欠得更多,没机会也没能力再偿还。
不做他的幽王妃,让他有贵族外戚辅佐,不给他添乱已是她唯一能做的。
“世上难题在文姑娘这都能迎刃而解,如此烦忧之事,定是与情字有关。”金女侠行走江湖,阅人无数,也不是没见过困于情事的江湖侠女。
她们快意恩仇,所动之心尚且难以割舍,更不必说文芜这等重情重义的普通女子。
“金女侠当真睿智,与你畅谈从来不许要多做解释。”文芜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民间不知多少次传说过沉时桢跟她的事,江湖人士定也早就听说了。
“若我没猜错,让文姑娘烦忧的,定是那幽王殿下吧。”金女侠也未多做猜测,那江湖流言早就传得满天飞了。再看文芜入住幽王府多日,这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文芜无奈叹息:“若他只是个富贵家的公子倒也无需忧愁,偏偏他是个亲王,还是个深受器重的亲王。这要纠缠不休,我们二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鹤王沉孟云是个闲散王爷,他早已无心夺位。对他而言只要不娶个青/楼女子给皇族
蒙羞,妻室身家清白,之后随意纳妾都无妨。
可惜沉时桢就没他这个弟弟那么好命,由不得他任性。
“或许结果也并非有文姑娘想得那么糟呢?”金女侠蹙眉略有些不解,“你虽带着两个孩子,但在乡下时自己谋生,并未作奸犯科,也未有辱身之事。”
文芜无奈苦笑:“金女侠,如我这等生了孩子的人,在普通门第眼中那都是不清白,更何况皇族。带着两个孩子嫁入皇族,那幽王殿下便是替别人养孩子,那跟戴绿帽子有何分别。”
这亲事皇上绝对不会允诺,否则就是给自己的脸上蒙羞。虽然他心中忌惮沉时桢功高震主,但也明白他是皇子中最为出色者。
对百姓心存仁义,对蛮夷挥剑击之,这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可以说只要沉时桢不造/反,那帝王之位将来就是他的,只不过此时皇上还不能助长他的嚣张气焰,才行了一些打压。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戴绿帽子。他自己都不介意,你倒是替他忧愁起来了。”金女侠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古在意绿帽子的都是男人,可从没有女人忧虑过。能够嫁给亲王贵胄,那
是天下女人都求之不得的事。
而且文芜若真做了幽王妃,那阿竹就是小郡王,菊儿就是小郡主,对他们三人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