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贵胄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作为利益交换,文芜不是无知妇孺,她知晓很多皇朝更迭的故事。
幽王沉时桢,秦南国最为文武双全的皇子。天下各国无人不知他的威名,也无人不在打着算盘将公主嫁给他为妻。
要不是皇上在审时度势,斟酌盟友,沉时桢现在早已是妻妾成群,最差的妾都会是别国郡主。
文芜平民出身,还带着两个孩子。别说给他幽王做妻妾,就是做洗/脚擦地的都不够格。
沉时桢的婚事必须经过帝王跟百官的意见同意,而现在的帝王早已不是那个宠爱他的帝王,而是害怕皇子会功高震主的帝王。
可能皇上会给他许一个并不是特别显贵的女子为妻,但绝不会选择一个已有孩子的平民女子。
“幽王殿下,民女如今不是清白之身。你如此接近,奸邪小人定会以此大做文章。从今日起,还请殿下自重。”文芜退后一步,刻意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沉时桢眸色深沉:“谁是云谁是泥,这不都是由人说了算的吗?不管你是不是清白之身,也不管我与你亲近与否,想大做文章的人都会有理由。”
他上前一步
,夺回了这刻意远离的距离。
“若是就此与你划清界限,那妖妃就会向父皇进谗言。说我在宫中偷偷护着你,将你保出宫后便刻意避嫌。”沉时桢冷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文芜一怔,这也确实是雪妃会做出来的事。
“御书房时,父皇明显已知晓雪妃的谎言,但还是选择护着她,可见父皇对她还有余情。她说的话,父皇就是不信也会在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沉时桢了解父皇的猜度。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等回宫后父皇问起,我就说为了调查你,所以才故意住在你的小宅内。”
理由听着是牵强了点,但对于不信自己的人,就是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也没有。沉时桢在决定住文宅的时候就已打定了主意,不管父皇怎么想都好,他绝不能让文芜独身面对危险。
文芜轻轻叹息,已是不知怎么劝了。
“殿下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
其实他只要在宫中好好安身,皇上的眼线观察到他没有异动,自然就会打消疑心。
“我不惹麻烦,是麻烦自己来惹我。”沉时桢无奈苦笑,“不过为了你,这麻烦还
是惹得值得。”
文芜心头猛然跳动。
“你若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提出条件跟你交易。”沉时桢指了指苏楼的方向,“只要你让我安身住下,每日我就让楚子雁送来半两普罗花!”
文芜眸中一亮,禁不住猛然抬头。
“根据你来拍卖时日来算,用这普罗花的定是个几岁的孩子。药量跟消耗都不算大,所以你才没有常去苏楼。”沉时桢早已知道普罗花是谁在用,但他必须佯装不知。
“殿下说得可是真的!”文芜早先寄回过一批普罗花,但金月女侠那时该已是带着菊儿前往京都,那药材定是收不到了。
如今她被打成谋害太后的嫌犯,苏楼这等达官贵人出入之地,文芜也不好再去。加上有聂蔺洲跟雪妃这两个小人盯着,要是知道她有个生病的女儿,还不得直接将药材给断了。
“我不会对你说谎。”沉时桢柔声低语,目色深邃。
文芜脸上微红,低头犹豫了半响,这才点头答应。
既然沉时桢自己要惹麻烦,那她也就不必劝了。菊儿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有药材可以供应,他住的越久越好。
等回到文宅时,梅儿已
经将菊儿接回来安置在榻上。
“文姨,金月女侠说了,在来京都的路上她看到了太多不平事。侠者为国为民,她要去锄强扶弱就不多逗留。”梅儿取出一封金月女侠留下的信。
文芜见那信上没有落款,取出浏览,心中已是感叹:“不愧是侠女风范,来去如风就是潇洒。”
没有金月在,也省得她将人赶去住客栈了。
“文姨,梅儿妹妹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她的身子真的好虚弱,那脸色白的真就跟地上的雪一样。”梅儿眉头担忧。
文芜二话不说,掀开帘子就入了屋。
沉时桢跟了上去。
床榻上,一个脸色苍白如雪的瘦小女孩躺着,双眸紧闭,小嘴微张,看上去就像瓷娃娃般可爱。
文芜目中水润,禁不住上前轻抚着女儿的脸。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轻柔,生怕把女儿给吵醒了。
那发鬓被轻轻掠开,沉时桢也看清了菊儿的样貌。
恍然间,他眸中一颤。
十年前在宫中,丹青手曾给他画过一幅肖像画。母后如今还拿出那幅画来跟他开玩笑,说他小时候生得白嫩可爱,若是不知道的都会以为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