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快出府门时,姜樱接过花束递过来的面纱覆于面上,细细的问她外间该准备的东西是否已备好。
花束一一回话。
每月两次的施粥问诊,几乎是姜樱在这三年里唯一会走出卢府大门的日子。
她自幼跟随父亲学医,父亲不止一次的赞她于医道之上天份极强,也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行医者,要怀着一颗慈悲心,怜悯世人。
卢府外,在朱红大门的左侧,原是一片空荡的开阔之地,此时已搭好了两个简易的台子,一个台子上放置着几只装满热气腾腾米粥的大木桶,另一个台子小一点,只在台子后放了一把木椅。
两个台子前,都排列着长队,一看穿着,便知道皆是市井平民,甚至还不乏乞讨之人。
姜樱刚一现身,立马就被那些伸长了脖子的老百姓们看到了,人群立马便激动了起来,站在那里冲着姜樱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着”少夫人“、“女菩萨”。
姜樱唇边含笑,视线对着人群扫过一圈后,习惯性的先去到放粥的台子前。
粥桶后站着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仆人,一见少夫人过来了,忙恭敬的行礼让了一步,
“少夫人,这是按您的吩咐熬的粥,多放米,少放水,天还没亮就开火了,您闻闻,熬的香着呢!”
对于府里这位平时如同透明一般存在的少夫人,他们这些干杂活的下人们,都是打心眼里敬重。
京都城里十官九贵,卢府更是担着大富之名,可真正有钱的人家,哪个平日里不是金贵的要死,有谁会三年如一日的为那些吃不上饭,看不了医的老百姓们做过真金白银的实事?
可他们的少夫人不同!
她用来买米的银钱,给他们额外支付的工钱,还有倒贴给那些穷人的买药钱,都是那些找她看病的人自愿付的诊费和她自己的月钱。
别人不知,可他们这些卢府里的粗使下人们却是心知肚明,少夫人从没为施粥问诊的事拿过府里一毫一厘的银钱。
每次他们私下里说到这个,总免不了要多一句感叹,
多好的少夫人啊,真是活菩萨!
“嗯,辛苦你们了!”
姜樱对着他们笑了笑,微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到另一处小台子前,解开披风,递给一边的花束。
“好了,开始吧!”
听见姜樱吩咐,花玲走到台子前面,看着面前望不到头的长队,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小脸皱成一团,
“站好队,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的上前来,第一个!”
排在两处台子前的队列虽长,但是井然有序,并没有人拥挤吵闹,那些满脸风霜,布满了生活苦难的老百姓们,缓缓的随着队伍移动着,无一不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笔直坐于台后的那道青衣倩影。
“先付银子,然后再诊病!”
花玲拦住一个正欲上前诊病的人,昂着头伸长了手。
被拦住的那人是个四十岁不到的婆子,身着粗麻衣衫,通身也没有一件饰物,看起来是个普通百姓模样。
见自己被花玲拦下来要诊费,这婆子立时露出一脸不解样,
“不是说看病不要钱吗?”
花玲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不要钱啊,不过呢,是对那些没钱的人不要钱,旁的人,诊费随本心,我们家少夫人心善!”
婆子听了,忙赔着笑,
“姑娘,我没钱啊,我真的没钱,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
花玲听了,眯起一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立马双手叉腰,面露鄙夷之色,使劲啐了一口,
“啊呸!穷的吃不上饭?打量着我们少夫人是个好欺负的是吧?”
此时队伍之中的人都看向这边,将那婆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透,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普通老婆子啊,一时之间,议论声轻起。
那婆子换上一张苦脸,向花玲作着揖,哀求着,
“好姑娘,我真的没钱啊……”
花玲一把抓过她的手,举了起来,
“打量着你花玲大姐我没见过真正的苦人家是吧?你看看你这双手,啧啧,嫩的跟个豆腐似的,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
“还有,你头上的头油香味儿,是百香坊里的牡丹花露吧?十两银子一瓶!你还说你穷的吃不上饭?”
十两银子一瓶的香露?
对于京城里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穷人而言,十两银子简直是一笔巨款了!
花玲的声音大,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婆子听着议论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在那儿喊着,
“我认识这婆子,是城东头开当铺的王掌柜的婆娘!她家专门骗人压价死当,这婆娘可抠的很呢!”
“开当铺的?那不是有钱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