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在白登城石牢,慕丛菲离开时,就已将解药和河图洛书一同给了雷泽。只是那解药药性很慢,雷泽废了些时辰,才将体内毒素全然化解。
随后他便暗中跟着送亲队伍,到了赤狄都城——天南。
宁安镇远香酒馆内,殷荀坐在方桌侧面,他撑着头疑惑问道:
“你都跟到天南城了,怎么不将她带回来呢?”
雷泽无奈摇头,“当天我便潜入的驿站,可她说,她是王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城民饿死,她不愿意跟我走。”
殷荀听得直皱眉,“她不愿跟你走,你不会用强的吗?这么多年功法,白修的?”
忽然孩童神色一顿,探究的问道:“还是说,你并不喜欢她?”
雷泽苦笑着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伤痛:“我都这样了,你说我喜不喜欢她,只是”
他口中发出一声叹息:“一个人的幸福,同一城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她有她的信念与职责,我”
垂下头,雷泽目光有些空洞,未完的话语如同被石头堵住的溪流,哽咽在他喉间。
殷荀却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眼神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怒意。他冷哼一声,伸手夺过雷泽手中的酒盏,低声喝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一个城池,一个国家的兴衰,是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就能挽救的?”
恨铁不成钢的将手中碗盏扔到一边,殷荀冷眸直视雷泽,斥责道:
“你俩到底是不是我焚天教的人!?这般软弱!这种所谓的牺牲,不过是强者口中的牙祭罢了,根本就是扬汤止沸!”
“扬汤止沸”雷泽低低重复道,他定定望着酒盏,问道:“可主上,我到底该怎么办?”
“呵。”
殷荀挑眉,他勾了勾唇角,声音稚嫩而有力,“自然是,把她抢回来!”
“可以可以抢回来吗?”雷泽蓦的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
“废话!”殷荀淡淡瞟了一眼雷泽,犹豫半晌,还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好了,好了,把这副要死的样子收一收。”
可雷泽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怔愣的望着眼前女孩。
那双眼眸,清透中带着疏离,看似冷漠,却不由的让人心安。
莫名红了眼眶,雷泽忽然抱住殷荀,双肩颤抖,哽咽的大哭起来。
他的主上,尽管变成了八九岁的孩童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一如往昔的自信决然。
远香酒馆内,原本稀碎的闲谈声戛然而止。
众人惊疑的探头望向一处,只见角落方桌旁,一个胡子拉碴的大男人,正抱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孩,哭得如同孩童一般。
这画面过于离奇,让人不禁暗暗咋舌。
殷荀直挺地坐在长椅上,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头。他尴尬的扫了一眼四周,此刻内心复杂难明。
作为一个声名狼藉的魔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活得如此心累。
麻木的抬手,殷荀拍了拍雷泽肩膀,他压低声音,咬牙道:
“雷泽!你给老子放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待雷泽的情绪渐渐平稳,两人便商议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考虑到无故失踪必然会引来宗门追查,更何况此去鬼方,艰险难料。因此,殷荀决定先回岱神宗,做些必要的准备。
于是两人决定晚间再行出发,在宁安镇镇口碰面,然后一同前往鬼方天南城。
走出远香客栈,殷荀抬手捏了个瞬行诀。不多时,便到了顾槐江的玄晖神殿。
玄晖殿位于泰岳主峰山腰处,周围古树环抱,郁郁葱葱。
大殿外观与岱神宗其他殿宇别无二致,依旧是白玉雕琢的瓦梁,檐角仙鹤振翅欲飞,一片庄严肃穆。
只是殷荀走近才发现,玄晖殿周围虽没有花草,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香气清雅而悠长,殷荀隐隐觉得熟悉,他仰头嗅了嗅,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竟是百末旨的酒香。
“酒鬼”殷荀小声嘟囔着,随后抬脚跨入殿中。
大殿内一派古韵悠然,袅袅茶香顺着清风浮动,萦绕在鼻尖。
透过青绿的竹帘,顾槐江同洛安坐在乌木长桌的两侧,正闲适的用陶壶煮着茶水。
茶桌外侧站着月恒,他一袭紫色圆领袍,正与顾槐江询问着什么。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到来,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殷荀。
“父亲,师傅。”拐过竹帘,殷荀向着三人微微拱手。
“嗯。”瞟了一眼殷荀,将刚煮好的茶水倒入青瓷盏中,顾槐江淡淡开口:
“去哪里了?怎么一身酒气?”
“嗯?”殷荀听的一怔,他赶忙抬起衣袖闻了闻,果然有些酒气,应是在远香酒馆沾染上的。
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