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殷荀击杀了破庙中所有杀手,带走了几近昏迷的夜家少年。
而经此一事,少年似乎记恨上他的姓氏,并毅然更改了自己的姓名,最终成为了焚天教统领——雷泽。
至于神诀宫的老宗主夜云盛,最初几年,确实努力寻找过这位失踪的长子。但据殷荀所知,后来雷泽曾与老宗主暗中见过一面。
或许是对雷泽加入魔教之事深恶痛绝,或许是双方在某些条件上未能达成一致。
总之,自那以后,神诀宫便再没提过这个长子。
同尘殿内,殷荀倚在白玉柱上,一边静静听着众人谈话,一边定定想着雷泽的过往。
他暗自思忖着,雷泽办事向来谨慎,可自他闭关之后,便再无消息传来,也不知这家伙去了哪里
突然,殷荀听到有人提及“陶陶”这个名字,他立刻回神望向大殿中央座椅处。只见洛安坐在白玉扶椅上,清了清嗓子,对顾槐江微微拱手道:
“玄晖神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如今小女负伤,我想将她带回去调养一阵,不知神君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的身形都微微一滞,脸上表情纷繁复杂。
虽然洛安说的是商讨,但公然将岱神宗收入门下的弟子,再度讨要回去。即便是出于爱女心切,也难免让顾槐江和岱神宗面上无光。
乔婉清作为岱神宗的执法长老,虽对顾槐江近年来的行为多有不满,但宗门的威严和规矩还是必须维护的。
于是,她率先开口道:
“洛庄主,岱神宗好歹也是宗门圣地,岂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地方?贵千金既已入我宗门,便是我岱神宗的弟子,她的去留岂能如此轻率决定?”
“这”洛安有些为难,他领了夫人的指令,说什么也得将陶陶带回去。
况且,他望了一眼殷荀依旧有些苍白的小脸,这岱神宗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
鼓足勇气,他斟酌着说道:“只是夫人实在思念的紧,待陶陶伤好,我们便将她送回来。”
“这点小伤。”乔婉清一声冷哼,眸中甚为不屑。
顾槐江却是望向殷荀,见孩童面上并无波澜,他略有歉意的勾了勾唇角,对洛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庄主,关于陶陶的去留,可否至玄晖殿细谈?”
洛安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眸色复杂的望着他与顾槐江,方觉在此开口,确实有失妥当。
于是,他拱手一礼,拜别众人,拉起殷荀的小手,随顾槐江一同向玄晖殿走去。
三人踏出同尘殿,走在白石山道上,正午的阳光投下,在石阶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顾槐江走在前方,他微微侧身,声音浅淡的感慨:
“这神隐峰新造的宅院,再过不久便要完工了,洛庄主此时将陶陶接走,实在有些可惜。”
“不可惜,不可惜。”
洛安摆手,赶忙答道:“若是神君想念陶陶,日后她自然可以常来。”
说着,他转头望向殷荀,轻轻拍了拍孩童的肩膀,求证地问道:
“是不是啊,陶陶?”
殷荀此刻正全神贯注地思索着雷泽的去向,对洛安和顾槐江的对话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洛安的话。
洛安听到这一声应答,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转头看向顾槐江,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在说:
看,陶陶也是愿意跟我回去的。
然而,顾槐江的神情却越发地淡漠。他没有看向洛安,而是目光紧锁着殷荀的面庞,他压低着嗓音再次确认:
“你想离开?”
此刻,顾槐江的声音透着一丝淡漠的寒意,这几个字落于殷荀耳中,竟带着几分不满和威胁的意味。
殷荀怔愣抬头,目光扫过垂眸盯着他的两人,由于身高的差距,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
要说去留,无论是岱神宗还是御灵山庄,殷荀都不想待。
若是可以选择,他更愿意像过去一样,呆在方外山的魔宫,叫上个舞姬,同雷泽几个喝着小酒,看着美人,过着无拘无束,称霸一方的日子!
想到这里,殷荀心中升腾起些许怨气来。于是,他拧起眉头,不耐烦的回道:
“我无所谓,你们决定就好。”
说着,一甩衣袖,大踏步向着山下走去。
望着孩童决然离去的背影,顾槐江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旁洛安则是一头雾水:“这小丫头,似乎是不高兴了?”
“嗯。”顾槐江微微颔首,低声道:
“他生气了”
心烦意乱的走至天柱峰脚下,殷荀远远便瞧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屁颠屁颠的向他这边跑来。
那男孩身着红色布衣短衫,扎着一根冲天小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