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涌入耳蜗,发出嗡鸣的闷响,暮春浅夏的时节,潭水微凉。
殷荀在碧色潭水中睁开双眼,望着水面晃动的光波,他转身向着深渊底部游去。
水温逐渐变得寒凉,随着殷荀逐渐深入,潭水从最初的碧绿逐渐变为深青,胸口也憋闷的快要窒息。
应当就是这个位置啊,殷荀有些着急的四下勘探,忽然他眸色一亮,潭底不远处,隐隐约约似有光斑浮动。
找到了,殷荀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快速向着那银白的光晕游去。
那光晕实则是一个圆形洞口,洞口上方覆着气膜,因下方洞穴布着银白晶石,所以映射出朦胧的白光。
待到接近洞穴,殷荀猛地一窜,整个人扎入那团水汽中。霎时间,周身浮力骤减,身体悬空而下,坠入一个透亮的水底石窟中。
石窟四壁嵌有晶石无数,虽在潭底,却犹如白昼。洞顶上方承接万顷潭水,透着气膜,游动的鱼群清晰可见。
而气膜的正下方,是一扁平的圆形石台,石台上盘坐着一位红衣老者,老者身形已然枯槁,却依稀辨得其风姿慵懒肆意。
他单腿屈膝,一只手肘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则点在身侧一行字上。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其字迹苍劲有力,深深刻入石台,应是老者临终前用指尖所写。
半空之中,殷荀调整着身形,轻盈落于石台前。他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前方老者,沉声道:
“老头,我回来了。”
言辞虽是轻慢,但动作却是恭敬郑重,只见说话间,殷荀已经撩开衣袍下摆,屈膝跪到了地上。
其实关于老者是谁,殷荀并不知晓。他初次来到这水下洞穴时,老者就已逝去。
至于他恭敬的缘由,只因老者虽然身死,却为后来者留下了一个玄铁长盒,盒中放置着一柄玄黑色双龙长剑,和两卷功法心诀。
盒盖内侧,则是用小篆刻着“相逢便是缘,任君取之,无保学之会也。”的两行小字。
这剑便是日后横扫仙盟的神剑蓐收,而那两卷功法则是控心咒与兵临诀。至于盒盖上说学不学的会,看你自己,殷荀自然是学会了。
既然收了剑,又承习了功法,那自然算是半个师傅,理当敬重。
于是乎,殷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寻了个空地,盘腿调息起来。不多时,便可见丝丝缕缕的气雾,从四面八方涌入他身体之中。
灵气虽不及神隐窟那般浓厚,但胜在纯净,而殷荀来此的另一原因,便是遮掩修炼时的气息。
这水下洞穴以潭水为屏障,阻隔术法灵息,十分隐蔽。
若不是当年,殷荀因失血过多而眩晕,从神隐洞坠落湖中,濒死之际发现了这一团光亮。
谁又能想到,在这仙门重地,竟有人隔着一汪潭水,在历代掌门宗师的眼皮子底下修炼禁术,当真可笑至极。
白云苍狗,时光匆匆,距离殷荀入石窟修炼已两月有余。中州大陆步入杏落金盘的时节,山林间蛙虫的争鸣,仲夏温热的气息逐渐蔓延。
然而,万里之遥的鬼方,却依旧是一片寒凉。浅绿草地上,覆盖着晶莹的冰霜。
有人呼出一口白气,却蓦的被手捂住了口鼻,敲晕过去。
鬼方白登城,阴云闭月,寒鸦低鸣。
敲晕了两个守卫,雷泽将人小心的放倒在地上,他转身望向一袭黑色劲装的慕丛菲,低声问道:
“你确定河图洛书就在这里?”
望着身前高耸的石头塔楼,慕丛菲笃信点头。
锐利的剑锋,悄然劈开门锁,雷泽身影一闪,迅速潜入了昏暗的塔楼中。塔楼底部是一个封印术法的巨大法阵,塔楼右侧一条狭长的石阶盘旋而上,直通塔顶。
因楼中无法使用术法,雷泽望着前方幽黑不见尽头的通道。
他抬脚,踏着石阶,快速向着楼顶奔去。可他刚迈出两步,肩膀却被慕丛菲扣住,整个人被猛的拽回了原地。
身体猝不及防的踉跄,雷泽转头轻声斥问:“慕丛菲,你干什么?!”
“救你啊,呆子!”慕丛菲低声答着。
说着,她弯腰捡起几个石块,扔向石阶上方。只听到黑暗之中,叮叮当当一阵急促而密集的脆响。
“想变成刺猬,就继续往前走啊。”拍着手上灰尘,慕丛菲挑眉说道。
听着暗箭射入墙壁发出的闷响,雷泽眉峰微蹙,他压低声音说道:“多谢。”
“嗯?你说什么?”
身旁传来慕丛菲带着茫然的声响,雷泽微微一怔,这塔楼如此安静,他刚刚的道谢慕丛菲应当能听清啊
他转头望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随即有些无奈地提高了声音:“我说——多谢!”
“哦!多谢啊!”慕丛菲满意的咧开了唇角,望着同样一身黑色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