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嘴角凝出一丝清凉的笑意,“或许,我现在应该称他,傅残阳?”
杜云烈就知道,无论什么都是瞒不过皇兄的,也不再隐瞒,低声道:“是。”
“他想做什么?”皇帝问。
杜云烈道:“无论他想做什么,皇兄都无需担心,有臣弟在,绝不会任由他妄为。”
皇帝要的就是杜云烈这句话,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兄弟俩静默了半刻,皇帝突然开口道:“当年你故意放他一马,没有要他的性命,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一句话让杜云烈再也趴不住,起身便跪落于地,顾不得身后的痛,垂头道:“皇兄……”
皇帝的面色沉沉的,隐含怒气,终究是叹道:“自古无情帝王家。烈儿,五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既然杀戮已起,就一定要狠得下心。放虎归山就等于斩草不除根,留下来的,都是祸患。且等着看吧,大风就要起了,天下,势必又将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杜云烈头都抬不起来,他知道是他的一念之差筑成今日之祸。
可是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手足,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皇帝单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己这个
弟弟,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是个能定国安邦的好臣子,可是他的心肠太软,恻隐之心太强,所以他势必当不了君主。
不然,凭着父皇生前对烈儿的宠爱,不可能不把皇位传给他,而是传给了自己。
父皇亲口对他说:“卿儿,朕这一生最疼你们兄弟二人。你是长子,是朕壮年所生,凝聚了朕最多的心血,而烈儿,是朕的幼子,是朕最为偏宠的。烈儿天纵奇才,宽心仁厚,本是个做皇帝的好苗子,只可惜,他心肠太软,在这乱世,想要建立一番功业,想要天下太平,仁君不如暴君。朕知道你的雄才伟略,这皇位,朕就交给你了,但是,朕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皇帝追溯着往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叹道:“想要天下太平,谈何容易?父皇走的时候既然把这皇位交给朕,不论如何,朕也势必要保黎国太平,你明白吗?”
杜云烈恭应一声,“明白。”
他懂得皇兄话中之意。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对于他们而言,黎国就是他们的家,都先把家守好了,才有平天下的资本和能力。
杜云烈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正色
道:“皇兄放心,小弟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回到这个位置,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皇兄保我黎国平安,平定天下。”
皇帝目光露出温存的笑意,伸手摸摸杜云烈的头,叹道:“烈儿,以后你就会明白,朕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杜云烈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皇兄放心,我知道您今日的铁腕手段都是为了给宁儿铺路,只是宁儿还小,倒是也不用着急为他做打算,再者,宁儿聪慧,只要悉心教导,日后也一定会是一代贤君。”
皇帝盯了杜云烈半响,心中大震,一句话不经思索脱口而出,“烈儿,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帝?”
杜云烈闻言,大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皇帝自知失言,抿着唇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皇兄的话让杜云烈大为震惊,心里千回百转,他知道历来皇帝都容不得对皇位有半点觊觎之心的臣子,稍有差错就是谋逆的罪名,他一直都谨记这一点,大哥现在不仅是大哥,更是皇帝,一声“皇兄”叫出口,里面不知掺杂了多少生分的尊卑纲常在里面。
即便再亲近,他也从不敢轻易逾矩。是不是最近,自己太过随意了,
冒犯了皇兄。
难不成皇兄怀疑自己对他有取而代之的心思吗?
念及此,杜云烈顾不得许多,膝行着后退两步,对皇帝深深一叩首,跪直身子,举起手掌道:“皇兄在上,杜云烈以皇族之名起誓,对皇位绝没有半分觊觎,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谴。”
说完,深深叩首下去,俯伏在地。
皇帝心里很是难过,刚才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烈儿向来是个心思重的,自己这样说,他定然是误会了。
皇帝深叹一口气,将杜云烈从地上扶起来,见他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宽慰地拍拍他的手:“干嘛吓成这个样子,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的性子,朕还不知道吗,就算是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当这个皇帝,你也不会做的。”
杜云烈怯怯地抬头,见皇兄一脸笑意,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微垂下头,低声道:“皇兄,臣弟刚才的话可不是随口说的,没有人比皇兄更清楚当初小弟为何回京,又为何坐上这王位,若不是为了皇兄,小弟早跟着师父云游四海了,还会在京都管着禁军三多万人的吃喝拉撒吗?”
杜云烈本来是想表表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