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和煦,杜云烈和南宫允就斜倚在床榻上,一边闲适地吃着水果,一边高谈阔论,畅聊着兵法。
先前,杜云烈听着南宫允滔滔不绝地背诵着《孙子兵法》,从《计篇》到《用间篇》,一字不差。他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受到不小的震动,望向南宫允的双眸越来越亮,直到光芒四射。
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总是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女儿家不都是养在深闺,被父母教导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便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小姐们,读过书的也不过是涉猎一点《女经》、《女诫》、《内训》尔尔,她竟读过兵法,并且已经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南宫丞相可不是什么开明的家长,为人迂腐又刻板,显而易见,南宫允还属于自学成才的那一种,这倒是令人不由刮目了。
听她侃侃谈完,有些口干舌燥了,杜云烈贴心地递过去一块香梨让她润润喉,道:“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兵法最忌讳纸上谈兵,你要真有这本事,不如跟我去军营看看?”
南宫允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灵动的双眸像是掺杂了天上的点碎星光,看起来是那么的明亮动人,她兴奋不已:
“真的吗,你可以带我去军营?”
这当然是违规的,但为她破一次例也无妨。
杜云烈轻笑道:“要去可以,但你得换身打扮。”
南宫允轻快一笑:“女扮男装嘛,我最擅长这个了。再用十哥教我的法子在脸上擦点黄粉,保证不被人认出来我是女的,放心吧。”
杜云烈的唇角渐渐向上勾起,浮出一丝笑意,看起来神采飞扬,俊美逼人。
他用左手提起茶盏,给南宫允倒了一杯茶水,南宫允看着他略显生疏的左手,心底不由便滑过一丝凄楚,唇边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没能保住你的右臂。”
杜云烈抬眸望她,目光里缱卷着笑意,云淡风轻地说:“你不用觉得抱歉,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我还没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条命。”
南宫允不接他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右臂:“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找到解救的法子。”
杜云烈轻瞥了一下自己那只无力的右臂,淡然道:“凡事不能强求,不过是一条胳膊,我不是还有一条左臂吗?假以时日,我一定可以将它练得和右臂一样灵活。”
南宫允望着杜云烈那浅淡的笑容,打心底产生深深的钦
佩之意。
她自然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可以将左手练得和右手一样熟练,但其中的艰辛,怕是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她不由扪心自问,如果换做是她,在惯用的右手废掉后,还会不会去训练自己的另一只手,结果是,她一定会。
其实她和杜云烈是一样的人,他们信命,但是绝不认命。
哪怕老天爷夺走他们拥有的一切,他们也绝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和信心。
……
杜云烈定定地看着南宫允,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皇兄要给你我赐婚,你可知道?”
南宫允刚刚还有些跳动的心顿时又蔫了下去,差点忘记要谈的正事。
南宫允凝眸看着他,半响,她道:“王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此事。可不可以请你求皇上收回成命。”
杜云烈眼睛里的星光霎时间消失不见,他哑然:“为什么?”
南宫允咬住下唇,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想嫁给你。”
杜云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捶了一拳,并不是多痛,却令人无比难堪。
杜云烈瞄着旁边的青色茶盏,眉宇间的神色异常难看,宛如出了鞘的刀剑。
稍顷,他听到自己略显僵硬的声音,“南宫允,你
是第一个本王亲口要的女人,也是惟一一个胆敢拒绝我的女人。你说你不想嫁给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南宫允声音清淡:“王爷,普天下的女人这么多,我不是最漂亮的,性情也不是最柔和的,你何必盯着我不放呢?”
杜云烈目光浅浅,优雅而自若,眸中似有一簇火光:“本王说过,我喜欢你。”
南宫允气息凝滞,当场无语。
杜云烈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这世间的缘分就是很奇妙不是吗,你确实不是最美的,也并不温柔,可偏偏就是我喜欢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南宫允歪着脑袋,她真的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哪儿好?
说样貌吧,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倾国倾城;说性情吧,比野蛮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这得分人;说才华吧,还有那么一丢丢;说女人味吧,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
杜云烈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脸色,那双狡黠的大眼睛,心里荡起无限温意柔情。
其实她的模样和萱萱并不像,可偏偏都拥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