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锦绣噩然的眼视,孙恪面上带了些略笑的样子,只是浅浅浅的罩在脸上,像是都不及眼底。
“并不是每个男子都能有位宜室宜家的发妻。”
白锦绣仍旧僵坐着,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是一味的盯着孙恪呆呆的发愣。
刚刚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众的仆人就俱都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孙恪面色仍旧不心,只是,稍有些神色微动,淡淡的道。
“很多年以前,父皇后宫已然是佳丽三千,美人无数。可是,就在征战征战突厥中,不过是途经了一个只有蛋丸之地的小镇
。你该听说过本朝与羌北的恩怨,那是一个极其彪悍的民族,仅凭着万余人,就曾经她驱直入,屠戮长安皇城十数万人,先祖后来将其部镇压了以后,女子俱皆为奴,男子无论长幼,都葬在了长安城外五十里的乱葬岗。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灭了种了的民族,在那个极偏远和艰苦的小地方顽强的活了下来。父皇怜其族人,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只是将阖族男子俱皆充为奴役。那族人当时说是感念父皇隆恩,送与了父亲十名美人,其中有个女子叫瑛儿。父皇在众多的美人里最是宠爱这个瑛儿,甚至是仅是三四个月,便弃了所有的美人,对这个瑛儿便说是涂椒之幸也不为过,甚至是立其为后,封号韶华。
只是仅仅二年之后,父皇却发现自己再不能生养皇嗣,而且还接连着夭折了四个儿子,几番细查之下,才查到了这位已然是母仪天下的女人的韶华皇后的身上,父皇当时却只削了她的名位,这才立了我的母后为后。那个女人见败露了行藏,仅仅就在一个月以后,竟趁着父皇洗浴之时,以身作毒,与我父皇……
皇后驾崩那年,我才不过三岁,若不是当时母后生我的时候,我和皇兄都身处江南,远离长安,只怕,现如今……”
白锦绣曾经听闻些市井之言,说孙恪的父皇才不过三十岁就英年早逝。虽说没有项羽的拨山之力,却也实在是位骁勇之辈,却没有想到竟是死在一个柔弱女子的手里。
“而我,”
孙恪转过了眼神,不再看着白锦绣,而且,也像是什么都没有看,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了一场过去的回忆里。
“第一次领兵,便是……”
白锦绣抬手,轻轻的覆在了孙恪的嘴
边。
此时,仅仅是因为她相信,没有谁会无原无故的做一件事,而且看着孙恪的目光,那一族之人的下场,已然不必再云揣测了。
摇了摇头,白锦绣淡淡的试着勉强自己轻松的面对孙恪。
“王爷,你,我现下都不能评判发生过了的事情的对和错。我想若是后世再过几百年以后,待等到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尽,恩怨散退了以后,王爷还会在乎他们怎么说,如何说吗?王爷不是与我说过,王爷要为皇兄守住江山吗?”
凝视着孙恪侧对着自己的那张脸,白锦绣伸出并不怎么温暖的甚至有些寒凉的手,罩在了孙恪的掌背。
如此这般,在这个不存在于历史的轨迹的朝代里,在这个无风无雨的夜里,白锦绣安然的面对着一个在她的眼里从来都是英雄盖世的男人,面色沉静的讲述着那些已然成了历史的尘迹。
才不过两天的功夫,慕容珉清即妥贴周到的把事情办好,连金荣的生辰八字都被封成了一个烫金的礼札,由金家里极有头面的一位贵妇,亲自送到了王府之内。
看着信札,白锦绣面上微微一笑,叹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有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总不算是委屈了你们家的姑娘。”
此时阮玉环坐在白锦绣的身边。
由于两个人的身份悬殊太大,阮玉环已然不能像以前那边贴着白锦绣,此时,面上带着笑,竟也与早些年在会郡的时候拘束了很多,就连说话,也慢了几分,像是想过了前前后后,才回话了般。
“王妃这么费心,哪里还有什么不周全的。”
阮玉环原本以为白锦绣会把阮家的姑娘许给曲钧山,甚至是早有了些盘算,可是,却没有料到,白锦绣那日的试探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