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她到了这个镇子才落了脚以后,是隐约间听过他的马蹄声响的。
那日才刚出了太阳,便听见一阵震天动地般的马蹄声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白锦绣眼见着窗棂也是一阵的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走到院子里,就见鲍大的媳妇提着才买的菜和肉慌张张的进了院子。
白锦绣随口问道。
“外面是出了什么事?”
鲍大媳妇才刚看完了热闹,开口便道。
“公子,是景王带着好多的士兵都骑着高头大马,才刚穿城而过,直奔着山海关的方向就去了。”
“噢,是吗?”
应了句话,白锦绣便回了房里。
掩上了门以后,白锦绣狠狠的定了定神。
那些日子她正在学琴,当下便没了心思,一下午都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一桌子的笔墨和闲书发着愣。
白方和白锦绣分开了以后,亲自把妞妞送回了会郡的家里。并且交待说这是自己一位挚友家的幼女,要宁氏悉心照拂。
宁氏本就是一个极安静本份的女子,早先因为听着白家如何不成个样子,可是,一年多以来,几个庶女和庶子对她都是尊重有嘉,虽然日常里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白方却也总是极尊重她的意思,若是不能妥协的,也都在无人之时把自己的意思和她说请楚了。
沈氏做当婆婆的样子,只是,宁氏本就是大家闺秀,这些个规矩从未出个错处,让沈氏也无从找起,便是一些吃喝起居也俱都不是宁氏在管着,都有钱管家照拂,自然也找不到宁氏的什么错处。
所以,一家子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宁氏现在又已经怀了孕,白方便和父亲母亲说免了早晚请安和过去侍候的事情,然后又给自己的母亲
派了四个使唤的婆子,里里外外的屋子里,俨然已经有些站不下人了的样子了。
宁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见自己的几个嫂子都是到了六七个月的时候,才不在婆婆面前侍候,便觉得自己这样不妥,和白方说自己还能够支应,白方却说,没那么多的规矩,让她安心养胎,其它的一切事宜只和钱管家说,让钱管家去操办便是了。
见白方如此一说,宁氏也不再坚持。再过了两天以后,白方因为得了白锦绣的消息,因为恐是人多不便,便只带了一个小厮去寻白锦绣了。
如今,白方交了宁氏一个差事,让她照应这个孩子,宁氏自然是十分的愿意,每日里殷勤问候,把孩子的房间也挪到了自己正房挨着最近的房间,又把家里带来的嬷嬷派过去了一个。
白方看着宁氏虽是十分的用心,便终是她没有生养过的,怕下面的佣人一味的欺瞒她是个软性子,虽然对宁氏也交待了些,但是白方还是怕宁氏照顾得不周全,便又调了先前伺候过白锦绣的余嬷嬷和徐嬷嬷过来伺候和照顾小妞妞。
余嬷嬷眼见着小妞妞的眼角眉梢都有几分肖像是白锦绣的模样,哪还有不尽心照顾的道理。
白方看了几日见她照顾得周全,自是又给了余嬷嬷一些颜面,把余嬷嬷最小的儿子调到了自己的身前,做了贴身小厮。
在会郡白方停了半个月,便起程向永乐城去了。
等他到了永乐城的时候,曲钧山已经回来了,因为知道他要到,早已经在城门外便候着了,见白方骑马过来,曲钧山从驿亭上几步跑了过去。
白方下了马,曲钧山上前见过了礼后,便道。
“姑父,我爹爹知道您今天到,让我一早在这里
候着了。另外他让我告诉您,也不必在客栈里憩着了,既然到了家,哪里能再住在外面,等我爹爹和爷爷从衙门回来以后,还要找您喝酒呢。”
白方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身边的小厮,问了曲钧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问了他现在在做什么,两个人说话间,便已经进了城。
过了几条街市以后,便到了曲府的大门前。
白方站在门口,抬眼打量着那块大匾上雕着的游龙走凤一般的两个行行草大字,眼里先是黯了黯,然后才随着曲钧山从侧门进了府。
到了里面,内宅里的嬷嬷便迎了上来,只让换过了衣服,便急忙忙的催着他进了后院的正堂。
水氏回来的这段日子,因为心里有火,又兼着总是落泪,眼睛已经是有些花了,并不是十分的好使。
等到侍候的婆子先挑了帘子进来说,姑爷到了,水氏原本是靠坐在雕满了喜鹊登枝图案的花梨木的木榻的榻角,这时候却坐了起来,挺着腰,尽量的拢着眼里的视线。
白方在前面带路的婆子替他挑开帘子了后,抬腿走子进来,进来以后,不过是向前走了四五步的样子,便跪了下去。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坐在榻上的水氏已经像是看清了他一般,眼睛里带着冲天的怒气,顺手就抄起了手边钧窑的盖碗,一杯滚滚的茶水连着盖碗正是砸在白方的面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