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上京应考的路上,因为连日的大雨,他被困在了客栈里,有一日闲来无趣,买了几本杂书,不经意的翻开的时候,有四个字便撞进了他的眼里—深情似海。
记得那天,他冲动着的就只写了这么四个字便给了送信的小厮,连同自己的心一起交给了她。
却没有想到,造化弄人,再见到白锦绣,已然是五年的光阴匆匆的过去了。
“你不问我这次为什么回来吗?我还没告诉你。”
阮非墨笑着,看着白锦绣微微敛着的眼神,心底里不禁一片的柔软。
“我昨天已经让人下了帖子,给会郡的姑母,她再过三日便会回来,到时候,我请她上门向你父亲提亲,我知道你一向是有自己的主意的,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想听你自己告诉我一声,我能娶你吗?”
白锦绣是被休回家的,当阮玉环派人把信报给了他以后,阮非墨当即就告了假,快马飞奔了回来。
到了家里,他便跪在爹爹的面前,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跪着,他知道阮家誓必是不希望他娶一个被休回家的女子的,但是因为白家的声名在,他相信,总会有转机。
“不,我不能嫁。”
白锦绣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嫁,而是不能。如果她有选择的机会,那么她现在就会点头,可是,她不能,而且白锦绣清楚的知道,无论以后如何,她,此生都不能嫁给阮非墨了!
“你不想,还是你怕你会给阮家带来祸事?”
阮非墨虽然至今都不知道白锦绣当初是入了哪个府,但是,他零星的从妹妹的嘴里已然是知晓白锦绣所嫁的那个人是个权贵。
“这个你不必怕。”
阮非墨眉眼间很平淡,他似是无事一般,从怀里拿了张官文出来。
“我已经写了官契,明天到了衙里
备了案以后,我和阮家生死无甘了,换句话说,我已然是被阮家逐出了家门了。”
“你要做什么!”
白锦绣先是愣了一愣,等她明白过来了以后,腾的就站了起来。
“你疯了!”
白锦绣对眼前的人已然是恨得不能再恨,她伸手指了指阮非墨,然后徒然的又放下,眼里迸着火星。
“阮非墨,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个混蛋!”
白锦绣心底里几日压着的火,也不知道怎么着一下子就都拱了上来,拿起桌上的茶水,当头就浇到了阮非墨的脸上。
“阮伯父待我如亲生的女儿一般,以前我小的时候在你们家吃了多少饭,蹭了伯父多少的衣服,得了你娘多少的好处,嗯,你现在这么做,不是在伤他们二老的心,你是在拿刀子剜他们的心啊,你又把我置于何地,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快刀斩乱麻?”
白锦绣真是恨不得上前煽阮非墨,咬着下唇,白锦绣盯着窗外,她努力的隐忍着,逼她自己冷静。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此生……”
白锦绣咬着牙,眼里的酸涩一点点的正向外浸着,她强迫自己笑着对上阮非墨坦城的视线。
“你我,无~缘!”
那年,在烟雨之下,一柄竹扇,她也曾经看着眼前的人,当时,灵动的眼里满是羞怯,却是勇敢的覆上了男子的薄唇。
此生的唯一!
却不知道,那竟然成了最后的绝决!
“锦绣,你不怕,我又怎么会怕!”
白锦绣摇了摇头,她看着窗外路上的青砖,直到过了许久以后,才迟迟的开口。
“不,这不是怕或者不怕的问题,而是,你,我,终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而且……”
白锦绣知道自己必须绝了阮非墨的心思,她这时把脸转了过来,坦然的看着阮非墨那张在
她的眼里清俊的面孔。
“而是,我的心里有他。”
白锦绣并没有说谎,十几年的相知让阮非墨一眼就能看出来白锦绣是不是在说谎话。
“那他为什么还要休了你?”
“我不许他纳妾。”
白锦绣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无奈的笑着。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一向执拗,虽然明明是看透了,看破了,可是,到了眼前,却怎么也迈不过去,所以,非墨,对不起,别再为我做什么傻事了。”
“我没有。”
阮非墨从来就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而且他的面前站着的又是白锦绣。
“锦绣,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让你自己过得如意了一些吧。”
“我会的。”
相知太多,两个人甚至不必说什么,蓦然对视着的时候,各是轻淡淡的一笑,便如那日在花灯下的偶遇般,风清云淡。
挪着步子白锦绣走出了酒楼,在上了马车以后,白锦绣靠坐在堆绣着八宝纹的软垫之上,耳边恍惚间传来曾经那日书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