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野鸳鸯在外边浪荡吧？”
师钦已经被老渔户方才那句话整默然了，片刻后，转眸，认命地揽住绯衣少女，面无表情地躲进了芦苇荡深处。
二人刚不见踪影，江上又啐了一口。
“呵忒、亲着亲着还滚一起去了！换成我家闺女敢这样腿都要打折，瞧着穿得人模狗样、看不出来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
狗男女：“……”
师钦神情一言难尽地松开了手，向外偏一点头，露出侧颈：“好了吗？”
“还差最后一点。”
聂欢再沾了点唇上血，细细写完，才含了半截指腹，吮干净上面剩的一点儿血。
“好了。”
师钦迟疑片刻，问：“这到底是什么？”
聂欢心情好，笑盈盈地解释：“是枷咒，一般都烙在炉鼎身上的，烙了我的枷咒，就是我的人了，哪怕你跟着我光明正大走在鬼市和魔域里都不会有人忌惮。”
毕竟谁会忌惮一个宠儿？
聂欢退了两步，打量起来。
师钦是很正统的剑修，清清冷冷，孤高自持。
偏生一道从侧颈一直绕了细细一圈的血艳咒文，烙在那截如玉脖颈上，像一道锁，将明月拖进泥潭里，看得聂欢满意得连舌尖破口都不觉得痛了。
“魔域那边好些爱圈养炉鼎的，都爱抓个像你这样看起来冰清玉洁、好像碰一下就犯了仙律似的正道中人玩，再下这种情趣玩意儿，烙上去，人就再也跑不掉了。”
师钦：“……”
他蹙了一点眉心，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我是不是看起来就很坏。”
聂欢兴致来了，笑得很猖獗，眼波又柔又媚，抬手欲去勾青年流畅清晰的下颌线。
“按照魔域的规矩，你这么三贞九烈的君子，就该配我这么恶毒放荡的妖女。”
“……荒淫无道。”
师钦偏头躲了一下指尖，耳根都气的染上一点薄薄的绯红，斥责了一声，忍了又忍，才取出一只艳红欲滴的玉镯。
“谢礼，你要的。”
聂欢怔了一下，眨眨眼，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曾经随口说过一句话。
——不如下次见面、你们给她带点谢礼好了。
她这次真没忍住，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他啊他。
怎么现在都被刻了枷咒了，还会记得这种东西。
少女笑得很欢，黑白分明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歪着头，眸光很亮地望着他，师钦指骨紧了紧，看出来，她这次是真的被逗乐了。
他淡声问：“你不要吗？”
“怎么可能，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聂欢笑够了，取了镯子套在皓腕上，斜横了他一眼，“怎么样、我戴着好看吗？”
师钦看了她一会，没有做评价。
聂欢自讨个没趣，哼了声：“放心好了，枷咒要取心尖血来合，没有你的心尖血，它就只是个样子货，天底下哪有光用一个人的血画一下就能打下枷咒的好事，但半成品糊弄糊弄别人也够了，再戴上这个。”
聂欢取出两张恶鬼面具，一张红面獠牙的扣在小脸上，另一张青面獠牙的丢给师钦，道：“进鬼市虽不是非戴面具不可，但我同时得罪了巡律府和月族，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她手指摸着下颌线，很有自知之明地未雨绸缪。
等都戴好面具了，聂欢大步流星往芦苇荡更深处走去，期间手握成拳，拇指时不时高高挑起那枚鬼币，鬼币在空中高高转了几圈，又坠落，被接住按回拳上。
聂欢挪开大拇指一看，这次是鬼面朝上。
分明正午时分，这一刹那，四周却起了薄雾。
紧接着，她一连投掷了好几次，等到第四次鬼面朝上，芦苇荡深处已经变得十分阴冷，雾气森森，伸手不见五指。
鬼市只要在阴气浓郁地用鬼币投掷出四次鬼面，便能走特殊的步法进去。
眼见鬼市门户已开，聂欢便立马胡乱捉了人袖子，拽着往回走了十八步，走着走着，能很明显感觉到脚下从踩着芦苇荡，渐渐变成脚踏实地，同时附近模模糊糊响起市井喧闹声。
聂欢抬起眼，环视一圈。
往森森雾气中，唯一冒着幽幽绿光的方向走去。
越往外走雾气越淡，依稀能辨认出，这是条很窄的小巷，尽头似乎通向一条挂有幽绿灯笼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