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宴和沈肆出征那日是个极好的艳阳天,汴京许多日都未曾出过这样大的日头了,只是晴日虽好,可估摸着萧承宴赶赴边关再回来时便是开春,宋婉清这两日也没闲着,找了布料来为萧承宴缝制棉衣。
宋婉清白日里要照顾萧允权,只能晚上为萧承宴做这些,每每萧承宴处理完一日的政务,便会到撷芳殿里陪着宋婉清,宋婉清在烛台下为他缝制冬衣,萧承宴托腮看着,没一会儿就皱起眉头,霸道的吹灭烛台:“做这些做什么,还嫌弃自己不够累?成日里见你照顾萧允权那小兔崽子,我真恨不得将萧允权扔到他母妃那里去!”
烛台一灭,宋婉清只能摸着黑将烛台点亮,有次不小心手被蜡油烫到,萧承宴便再没将烛灯吹灭过,只是会不厌其烦的在宋婉清耳边嘟囔着:“军中都有备的,不必你为我做这些,你好好的歇息就是了。”
宋婉清回他:“军中的东西哪里有我做的精细?边关多风沙苦寒,比起汴京不知冷上多少,不为你做些冬衣带着,我怎么能放心?”
萧承宴听了也不再阻拦,他知道宋婉清牵挂自己,若是不叫她做这些冬衣,宋婉清是不会安心的。
宋婉清为他缝制冬衣时,萧承宴就在一旁看着,如此八九日,宋婉清终于为萧承宴将冬衣赶制好。
宋婉清把冬衣交给常吉,嘱咐萧承宴道:“在外头不比京中,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我在汴京等你回来。”
萧承宴把常安留在了汴京里,他已经同宸妃哪里打过招呼了,让宋婉清在他回京前都住在宫中,何秀华离府云游去了,沈随叛逃,不知去向,宋婉清一人在东平伯府萧承宴并不放心。
他对宋婉清道,“这些时日你住在宫中就是,萧允权那孩子不是离不开你?就便宜他,你多陪他些时日,这些日子常安会在你身侧照顾,有什么事叫常安传书信给我就是。”
“好。”宋婉清莞尔笑着,伸手为萧承宴整理着盔甲,她眼中满是不舍,有太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我”
宋婉清眼圈微红,最后只说了五个字:“一定要平安”
萧承宴将人拥进怀里:“好,我一定平安。”
今日萧承宴与沈肆出征,林惊影也来送沈肆了。
林惊影挺着肚子,亦是十分牵挂的将冬衣与伤药交给谯竹,而后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沈肆:“到了黎州见了我父亲,替我问问父亲身体如何,这冬衣里有我为我父亲和你准备的,你莫忘了给他还有,你当年伤重落下了腿上的毛病,受不得冷,你自己要注意,我叫绣房为你做了护膝,一并放在里头了,你记得带。”
沈肆含笑应下,两对人就这么互相嘱咐着,竟然难得的和谐。
目送萧承宴的队伍出了城门,宋婉清落寞的垂眸, 回头时正好撞上林惊影的目光。
两人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起来。
宋婉清先问起林惊影的肚子:“林大娘子怕是过些时日就要生产了吧?”
“是呢。”林惊影抚着自己的肚子,眉眼弯弯,是初为人母的温和与喜悦:“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
“难为你了。”宋婉清颇有感触,林惊影生产在即,夫君和父亲却远赴边关,留她一人在京城里,这实在是难为了她。
“这有什么的。”林惊影叹了口气,释然道:“国难在前,自然是家国大事重于我。”
她知晓这道理,所以不会阻拦沈肆,若说难过自然是有的,不过她不在人前显露罢了。
宋婉清望着林惊影,只觉她比起往昔似乎成熟了不少,宋婉清对她本就没有多少敌意,反倒是敬佩林惊影心直口快,想要什么就去争取的果敢。
“林姑娘如今,倒是成熟了不少。”
林惊影垂眸笑笑,对宋婉清道:“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林惊影自从嫁进沈家才知往日里宋婉清过得是什么日子,姜氏从前看不过宋婉清,如今自己嫁进来便开始嫌弃自己没有宋婉清恭敬和婉,处处挑刺,磨的林惊影的心气儿都要没了,她每一日都后悔自己挑了这样一个虎狼窝,可偏她对沈肆痴心仍旧,再多苦难也可视若无睹,只是仔细想想从前的事,宋婉清并未对自己做过什么,反而是处处退让,可自己听信那些谗言,反倒是做了许多对不起宋婉清的事。
今日她对宋婉清说出这些,林惊影只觉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轻了不少。
宋婉清冷不丁听见林惊影说这话,她微微瞪圆了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可瞧着眼前姑娘泛红的脸颊,宋婉清柔柔一笑:“不知林姑娘说的是什么,从前那些事我都记不清了。”
林惊影也忍不住笑起来,二人一笑泯恩仇,从前那些事也就随着寒风散了。
宋婉清回到长春宫时才发现殿中空无一人,问起值守的宫女,值守的宫女却说,梁帝想见萧允权将萧允权叫去了。
萧允权这几日的确精神好多了,不然宋婉清也腾不出时间来为萧承宴缝制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