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昨夜是在沈昭院子里睡的,东厢狭小,念柳念梅两个挤一挤还能睡,再加上宋婉清就显得有些局促了,又逢沈昭约她去院里听雨吃酒,宋婉清干脆睡在了她院里。
沈昭贪睡,第二日晨起时险些误了时辰,宋婉清已经梳洗好了,沈昭还窝在床上没起身。
芙蓉连拉带扯的把人给弄起来,一转身沈昭便又躺下了,好不容易起了床,宋婉清和芙蓉都累出一身汗来。
这场雨连绵下了一夜,如今更有瓢泼之势,宋婉清撑着伞走在青石阶上,沈予怀出家多年,侯府的旧人也就只肯见见他母亲,而宋婉清自从嫁进侯府后便一直孀居,是从未见过沈予怀的,老太太就叫宋婉清也同她一起去见见沈三爷,尽尽小辈的本分。
“是祖母。”宋婉清撑着油纸伞走在雨雾里,跟着老太太一齐进了沈予怀修行的小院。
青瓦斑斑,泥灰的石墙上布满苔藓,正屋门敞着,里面点了烛,微微有昏黄的光晕透出来。
老太太抹了把泪,被柳嬷嬷搀扶着上了台阶,宋婉清也收了伞,从柳嬷嬷手里扶过老太太。
两人进了屋子,屋子里檀香弥散,透过垂下的轻纱隐隐绰绰能看到佛堂前诵经的那个高大身影。
老太太哽咽:“婉清,去见过你三叔。”
宋婉清应了一声,莲步轻移到了纱帐前,对着沈予怀行了一礼:“三叔好。”
诵经声戛然而止,沈予怀回过身,那是一张极其英俊的脸,与沈家其他儿郎都不同,沈予怀生的清秀矜贵,书生气很重,他淡淡看了眼宋婉清,“你是肆儿的新妇?”
“是啊。”老太太忍不住红了眼:“你离家多年,肆儿都已经娶了大娘子了,往日婉清孀居不好出门,特地趁着这次机会叫她来拜见你。”
沈予怀不为所动,念了一声佛号。
老太太上前,抓住自己儿子的手,叹道:“不止肆儿,宴儿也已经长成大孩子了,他今年就要及冠了,他虽然跟着丹阳长大,却没养成跋扈的纨绔子,宴儿他很争气,你若想他等他空闲就来看你可好?”
宋婉清看见端着的沈三爷眉目微动,眼中划过一丝疏离:“很不用。”
老太太叹道:“你就算厌恶丹阳,可宴儿是你亲生的孩儿。”
听见这话时沈予怀眼底的疏离中又多了几分心痛,宋婉清看的仔细,不曾错过他眼中神采的变化。
她蹙眉,明明是亲生父子,却为何不肯见对方一面?
联想到萧承宴不似沈家人的容貌,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莫非他不是沈家血脉?
这念头一出就被她否决,老太太何等机敏的人,怎会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想来这父子二人还是因当年那一状旧事耿结于心,才会有如今的情形吧。
从沈予怀清修的小院出来,沈肆已经到了。
连绵的雨势让上山的路泥泞湿滑,沈肆带着人好不容易到达,故而来的迟了些。
“长公子。”宋婉清把伞往沈肆那边打了打,沈肆大步迈进檐下,抖落一身水汽。
他见过姜氏后就来了宋婉清的厢房,早听念梅说宋婉清为了让萧承宴养伤,把正屋让出来的事。
“你受苦了,六弟受伤多亏你搭救。你住在东厢实在委屈了你。”
宋婉清把伞递给念梅,平静道:“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
这话落在屋内的萧承宴耳中,险些把手里的药瓶给捏碎了。
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
她二人何时这样亲密无间了,萧承宴胸膛剧烈起伏,牵扯到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眼神中染上暗色,以至于沈肆进屋见到萧承宴时,他眸光的敌意还未褪去,沈肆一怔,再看时之间萧承宴一脸的平静,哪里有什么恼恨的敌意。
沈肆这次来带了大夫和伤药来,早先沈肆去姜氏处请安的时候,大夫已经给萧承宴看过伤势了,此刻西厢里念柳正和常安煎着药。
常安和常吉一路护送申华言回到京城,常吉留下继续保护申华言,常安则回了侯府,赶上沈肆带人来南山寺,便一起来了。
“伤势如何了,大夫怎么说?”沈肆走上前,询问道。
萧承宴淡声道:“劳兄长挂念了,并无大碍。”
萧承宴穿着破旧的僧袍,脸色微白,精神却还不错,沈肆见状放下心来,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道:“这雨势太大,我本是要将你带回去的,可这样大的雨也不便下山,只等着天好了咱们再回侯府。”
宋婉清抿紧了唇,雨势太大不好下山,那不就代表萧承宴要在山上多待些时日?
本想着沈肆来了将人带下山这事就了结了,却没想到被这雨给耽误了。
她听念梅说三公子也来了,怎么不见沈随人,便问沈肆:“三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沈肆把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六弟被人追杀,我恐这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