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清把食盒放在桌案上,她打开食盒端出出了准备的汤羹和小菜来:“长公子许多日没回侯府了,想来是有要务脱不开身,心急火燥,我特地准备了些清口的小菜和下火的汤羹,长公子用些吧。”
沈肆为马场马瘟一事忧愁的食不下咽,的确是好几日没好好用过饭了,而今见了这些菜才觉得腹中空空,他点了点头,“那就用些吧。”
宋婉清把筷子递给沈肆,目光瞥过桌案上摆着的书籍,是《马经》,桌案上还摆着几张沈肆根据古书抄录的医治马匹的方子。
沈肆在兵部,那这出事的定然是朝廷的战马。
现如今边关战事虽平,可难保西戎人不会卷土重来侵犯我朝疆域,西戎铁骑凶悍,我朝便是因战马稀缺才屡屡落了下风,若是战马有事,关乎的便是军计民生。
宋婉清凝眉,她不是个爱插手夫君公事的,只是如今却不得不多嘴问上一句:“可是战马有事?”
沈肆咽下口中的小菜,嗯了一声:“军马场前些日子来报,说马场的战马不知何故染了马瘟,现如今病死的马匹已过百数。”
“可差人将患病的马匹单独安置了?”宋婉清绕到沈肆身侧,她捧起那本《马经》,忧心道:“只怕是单独安置也来不及了,长公子多日未曾归家,可见此事棘手。”
沈肆望着宋婉清,他还没见过宋婉清如此严肃的时候:“棘手也没办法,豢养战马的人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只能多翻翻前朝古书,看看能不能寻到解决的办法。”
宋婉清抿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沈肆:“我年幼在庄子上时,曾见庄头上有老伯养马,他会将母猿和马匹关在一处,我起初不解,后来才知道这是民间偏方,说把母猿和马匹放在一处可以防止马瘟。”
“那老伯还告诉我,说若是马匹染了瘟病,则刻意用黄连和荆防混入草料里,喂马匹吃下,有医治瘟病的效果。”
这些都是宋婉清才到庄子上四处乱跑同养马的老伯交谈所知,只是年幼的一桩事,她如今也不知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她将这话告诉沈肆无非是想把自己所知和盘托出,万一这法子有用,于沈肆和朝廷也是有益的。
时间太久,宋婉清也不确定自己记得对不对,她道:“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是否有用还是要问过豢养战马的医者,只是见长公子今日忙碌消瘦,才说了这些话想帮长公子。”
沈肆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你有心了。”
看着宋婉清温柔的面容,眼前浮现出林惊影那张哭闹的脸来,自己公务已经够繁忙了,每每回来还要对上林惊影与他撒娇折腾让他尽快和离,他是真怕了她,所以今日回府特地瞒着朝晖苑那边。
“你说的这事我记下来,等我问过马场的医官,若是有用,你便是大功一件。”
匆忙的扒了几口饭进嘴,沈肆拿了大氅要往外去。
宋婉清忍不住嘱咐他:“长公子要保重身体,今日天寒,不要着凉。”
沈肆回她:“好。”
旋即转身出了墨竹斋,沈肆走了,宋婉清自然带着念柳回了烟渺阁。
她前脚才出墨竹斋,后脚松鹤堂老太太处就得到了消息。
老太太把白瓷瓶里开败的梅花扔在一旁,又换了女使刚从院中折的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进去,她笑:“这年轻人啊就如这梅花一样,朝气蓬勃的,这样娇艳的花朵肆儿怎能不喜欢。”
柳嬷嬷也笑:“老奴记得大娘子最爱熏梅花香,可要折几支梅花给大娘子送去?”
老太太嗯了一声:“也好。”
“婉清啊终于肯对肆儿上点心了,从前许是芥蒂林惊影她对肆儿总是淡淡的,这几日肆儿忙碌未曾归家,她竟主动送了东西去墨竹斋,这就是好事啊,她肯对肆儿上心,肆儿又不是冷冰冰的石头,这夫妻二人迟早都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的。”
柳嬷嬷道:“老太太说的是,大娘子今日对长公子上了心,必定就有第二次,往后夫妻两个都是好日子呢。”
这话说到了老太太心坎里,她年岁大了,只盼着儿孙们好,宋婉清是她挑的孙媳妇,她知道姜氏不喜欢她,嫌弃她出身低是个庶女,可娶妻娶贤,婉清这个孙媳妇她是最喜欢的。
和顺温婉又贤惠,满汴京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出挑的了,有她给沈肆做大娘子持家掌事,候府后院必定安稳不出错漏,虽说那林惊影能惹事,可婉清一定是能把事给处理妥当的。
到时候让肆儿娶了林惊影进门当平妻,既能有永昌伯的助力,还能让婉清操持家事管理后宅,怎么看都是一桩极好的买卖。
更何况婉清带给候府的好处可不止这一些。
“这夫妻间啊,就怕面和心疏。”老太太唇角上扬,慢悠悠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让那林惊影跟婉清学掌家?不过是激一激婉清,若不是如此,她永远不会知道抓住了夫君的心,才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老太太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