闳说道。
尽管他已经尽全力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这句话依旧有可能成为他与刘闳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这个担忧刘据是绝不可能告诉刘闳的,此刻恐怕没有人比他压力更大,但他却必须让所有人都尽可能放轻松,就连刘闳也是一样。
“虽然有点害怕,不过我相信据哥哥……”
刘闳小脸有些僵硬,不无紧张的点了点头。
“不必害怕,睡一觉就过去了,开始吧。”
刘据冲其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轻轻将沾了乙醚的汗巾捂在这张小脸上。
……
逐慕苑后院。
“陛下,已经开始了。”
苏文快步走了进来,轻声对正在阅读简牍的刘彻报道。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有了些许变化,心中暗忖是否应该提醒刘彻手中的简牍拿颠倒了……
“嗯。”
刘彻神色淡然的微微颔首,放下简牍道,
“给朕取块汗巾来,回头命人来瞧瞧逐慕苑的风水,水汽是不是太足了些,将朕的手心都打湿了。”
“诺。”
苏文心领神会,默默的照办。刘彻一边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一边又问:“刘据今日表现如何?”
“殿下进入之前有说有笑。”
苏文躬身答道,
“不过奴婢看的出来,殿下的手始终紧紧攥着,心中怕是也不轻松。”
刘彻这回倒没有借机揶揄刘据两句,只是点头:
“去吧,有消息随时来报。”
……
随着刘闳右下腹的位置被切开一个不足一寸的小口子,鲜血溢出来的那一刻。
义妁的额头和鬓角已经渗出了汗水。
刘据则认真的履行着助手的职责,借着为义妁传递工具的空当,用眼神示意义妁暂停,命其侧过脸来,拿起一块汗巾轻轻为其拭去汗水。
这些汗水决不能滴落下去,否则一旦进入伤口,亦有可能引起感染。
“……”
眼神交流之际,刘据与义妁靠得很近,哪怕隔着刘据特制的口罩,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而他的动作与目光更是说不出的温柔。
这是义妁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心脏不由砰砰疾跳起来。
“好了,专心。”
刘据提醒的声音同样轻柔,令人迷醉。
好在义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仅是瞬间便将心中的旖旎排除了出去,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明亮。
她用工具轻轻撑开刘闳腹部的切口。
里面的肠子正在慢慢的蠕动,这是一个活人的腹腔。
切口的位置极其精准,正对着肠端的阑尾。
刘闳那原本应该只有豆芽粗细的阑尾,此刻已经像是吸饱了血的水蛭,肿到了指头那般粗细,紧绷的表皮呈现出红白相间的颜色。
不过好在并未出现刘据此前特意提道过的最危险的穿孔现象,浓液尚且全都包裹在阑尾之内,不需进行额外的清理,也没有肠道受到额外的感染。
“呼——”
义妁暗自松了口气,侧过脸来轻声道,
“汗。”
这或许是她此生唯一能够指使刘据的机会,也是她唯一能够感受刘据温柔的机会。
她会将这一幕永远刻进心里,当做天底下最璀璨的宝玉珍藏。
“如何?”
一边为义妁擦汗,刘据一边轻声问道。
义妁微微颔首:“是最好的情况。”
“那就好,继续。”
刘据退到一边,看着义妁沾满着鲜血的纤细手指,他已经在想如何给义妁搞一副类似橡胶手套的东西。
手术对于双手没有保护的医生而言也很危险,只是现在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材料。
“钳。”
“剪。”
“汗。”
简明扼要的交流中,义妁的手比想象中的还要稳,动作也颇为娴熟。
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刘闳的阑尾已经被精准的取了下来,连带着夹住切口的尖嘴小钳放入瓷盘当中。
如此静置片刻,义妁又小心取下与盲肠相连的切口处的尖嘴小钳。
阑尾很细,只要切口边缘相对整齐且没有大血管裸露,就不需要进行缝合处理。
这个尖嘴小钳也取下来之后。
义妁又舒了口气,回头对刘据微微颔首:
“没有继续出血。”
“很好,缝合伤口吧。”刘据亦是心头一松。
“嗯,针。”
“马鬃。”
“汗。”
不足一寸的小伤口,放在这个时候绝对可以称之为微创,义妁仅用了几分钟便轻易完成了外伤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