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候神的事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刘据没想到刘彻居然还记得这件小事,毕竟当初绝大多数的“仙术”,他都已经命李广利用“下乡巡演”的方式进行了自爆。
虽然并未完全将“仙术”的秘密公之于众,但至少澄清了所谓的“仙术”不过是障眼法的本质。
加之回来之后,刘彻就召见了李广利,必是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真相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
貌似整件事中,唯一没有解密的就只有替公孙卿驱除邪祟的事情,这件事除了刘据自己之外,还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这就难怪刘彻始终惦记。
好在刘据并不希望刘彻继续在求仙问鬼的事情上劳民伤财,因此也压根就没有在其面前装神弄鬼的想法。
于是面对这个问题,刘据不答反问:
“父皇,你觉得这世上恨你的人多么?”
“……”
听到这话,刘彻心里立刻又不舒服了起来,虚着眼睛看向这个逆子。
“谁也不是五铢钱,不可能人人都喜欢。”
刘据接着又自顾自的说道,
“何况父皇还是万众瞩目的九五之尊,是开辟新法、文治武功的雄主,父皇的一道诏令便可以造福千万人,也同样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绝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感恩戴德。”
“因此父皇一定是这世上受到拥戴最多的人,也同样是这世上受到憎恨最多的人。”
“那么,父皇也必定是这世上受到巫蛊诅咒最多的人。”
听到这里,刘彻已经感受到了严重冒犯,甚至感觉背后凉飕飕的,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冷声斥道:
“逆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儿臣不相信巫蛊诅咒,若巫蛊诅咒真有作用,还要我大汉军队手中的强弩做什么,还耗费巨资养马做什么,还挖矿冶铁铸造兵器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大汉没有木头,刻不出木偶小人,还是因为我大汉没有文字,写不出恶毒的咒语?”
刘据正色说道,
“父皇心中其实比儿臣更加明白这个道理,否则父皇养了一干方士巫师,为何从未将其安置于朝堂之上重用,命其参与政事、军事,命其施术咒杀敌军?”
“……”
刘彻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的确知道,传闻胡人巫师最擅长巫蛊诅咒,匈奴也是胡人。
此前他屡次发兵征伐匈奴,不知有多少匈奴人死于汉军刀下,那么憎恨他的匈奴人必是难以估量,匈奴的巫师也必是每日都在使用巫蛊诅咒于他。
可那又如何?
如今距离漠北之战都已经过去了多年,他还不是一样无病无灾,活的好好的么?
“因此父皇方才问儿臣,儿臣是否能够看见巫蛊诅咒,是否能够自行将其驱除。”
刘据继续说道,
“儿臣的答案是,儿臣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巫蛊诅咒。”
“又何来看见,谈何驱除?”
这番话也算是在提前给刘彻种草,要是他也不再相信巫蛊诅咒,那么晚年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再出现巫蛊之祸了。
当然,该防范的人和事也还是要防范。
毕竟就算刘彻不相信巫蛊诅咒真有什么作用,被查出诅咒的行为,那也是大不敬之罪,同样不是小事。
“那在公孙卿祖宅驱除邪祟的事情……”
刘彻沉默了片刻,又看着刘据问道。
“也是照样假的,是儿臣耍出来的唬人把戏,根本没有什么邪祟。”
刘据露出淡淡的笑容:
“父皇还记得南越国进献的宝鼎香吧,只需将宝鼎香煮成水,再用盐卤水浸泡白帛,两者相遇便会变为红色,血手印就是这么变出来的。”
“还有那烧不断的麻绳,也是在盐卤水中泡过,再晾干就成了。”
“父皇若是感兴趣,可以亲自尝试一番。”
“这……是何缘故?”
刘彻显然不太能够理解这个问题。
不过霍光此前给他送回来的奏疏上提到了不少细节,比如刘据在拍出血手印之前,的确用水囊中的黄色液体浸湿了手掌……倒是完全对得上。
“正如慈石有阴阳两极一样,这世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不过是特性使然罢了。”
刘据的化学水平有限,还真无法给刘彻解释其中的原理。
不过就算他能够解释,刘彻也未必听得明白,毕竟这可是两千多年的代沟,真要解释起来肯定比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人类发展史都难。
“……”
刘彻倒也并未执着于此,只是看着刘据的眼睛,片刻之后忽然又板起脸来问了一个思路清奇的问题:
“朕很好奇,宝鼎香既是南越国进献给朕的东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