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之上。
刘彻的面色已经迅速冷了下来。
公然在朝议上打断他说话,还当众说出如此忤逆之言,阻止他举行封禅大典……
就算梁成等人的谏言比刘据之前含蓄许多,相比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这也是刘彻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过与在刘据这个儿子面前不同,刘彻绝不会在朝议上掀桌子砸板凳,更不会大呼小叫。
如此举动非但失仪不说,还有损于他的威严。
因此刘彻只是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梁成等人,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宣室朝议,失仪恸哭,挑战君纲?”
“你们没这个胆量,说吧,你们此举是受何人指使,你们的同党是谁?”
“……”
大将军卫青与丞相赵周闻言皆是微微垂首,心中一片寂然。
这些人已经没了……
这是典型的避重就重。
陛下根本就不跟梁成等人纠缠封禅大典是否应该举行的事情,直接扣上了另外一顶更加严重的大帽子。
而之所以说出“受人指使”和“同党”之类的话来。
则是陛下不想当场下令将这些人打杀,免得背负专制不仁、诛杀谏臣的骂名。
只要有了“受人指使”和“同党”这个前提,廷尉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些人请入诏狱审问。
至于在审问的过程中究竟是“躲猫猫”还是“背后身中数刀自尽”,那就与陛下全然没有了关系。
要错也是廷尉的错,是那些酷吏的错。
“陛下明鉴,臣等皆忠心于陛下,并未受人指使,更从未与任何人结党啊!”
“陛下,微臣只是心系国家,心系百姓,因此自发请命……”
“陛下……”
梁成等人本就紧张,此刻听到这番话心中自然更乱,立刻就进入了刘彻设下的语言陷阱,当即俯首自证清白。
“朕愿相信伱们。”
刘彻依旧面无表情,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否受人指使,是否结党营私,朕不听你们一家之言,廷尉会证明你们的清白,赵禹。”
“诺。”
廷尉正监赵禹心领神会,当即走上前来施礼,“微臣奏请期门郎协助,立即将梁成等人带回廷尉审问。”
“准。”
刘彻背过身去,微微点了下头。
殿内带刀的期门武士立刻走上前来,向梁成等人逼近。
“陛下,微臣绝无异心啊!”
“陛下,微臣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同党……”
“陛下……”
梁成等人此刻已是面色大变,他们就算没明白刘彻避重就重的手段,也知道去了廷尉诏狱会受到怎样的招待。
“这……”
眼见自己只是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的功夫,事态便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刘据在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千古一帝的同时,赶忙向前几步来到大殿中央,拱手朗声道:
“父皇,此事不必廷尉再审,儿臣就是他们的同党。”
“?!”
听到这个声音,刘彻的胡须条件反射般的抖了一下。
怎么哪都有这个逆子?!
真是千防万防啊!
这个逆子今日与董仲舒献上封禅大典的礼仪章程,整场朝议下来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朕还以为他知错悔改了,封完了董仲舒,才刚在想该给他什么赏赐,他竟又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朕刚才真是白窝心了!
等等……
这逆子该不会又想对朕施展欲扬先抑的手段吧?
给朕适可而止!
这手段虽然高级,虽然甚得朕心,但这是驭人的手段!
朕用来驭人,你却用来驭朕,你的胆子究竟是有多大,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朕身上施展?!
“!!!”
满朝文武见状亦是面面相觑,心脏全都跟着揪了起来。
这个太子不简单啊!
此前遣散了那么多门客,如今居然还有这么多同党,而且还是可以为他舍命相谏的同党,他此前究竟是藏了多大的势力?
不过,在这种时候承认结党,这样真的不会出大事么?
那边可还有最近才被陛下召回长安的齐王坐着呢,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
卫青更是瞬间被从刚才的惊喜中拉了出来,惊骇的连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我的外甥祖宗啊!
此前还可以算是临渊而行,可你现在说这种话就是在无保护跳崖了啊!
你那脑子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趟浑水你也确定要趟?
至于苏文、常融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