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好像早料到王曦会是这样的反应。
因此此刻也不慌乱惶恐,只是颇为无奈为自己辩解:
“使君,你是了解下官的,下官平日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算使君不说,下官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啊。”
“倒也是,所以你刚才报的……”
王曦细想一下的确如此,于是又皱起了眉头。
“千真万确。”
郡丞深深的点了两下头,“下官汇总这些奏报时,也与使君一样无法相信。”
“因而下官并未立即将这些奏报上报使君,而是亲自前往发水的地区核实,确信奏报中的情况与实际情况完全相符,才敢将奏报送来。”
话至此处,王曦的面色又变了变,震惊中多出了几分惊奇,还有几分茫然不解:
“这件事也太奇怪了……”
“那可是大河啊,大河决口改道,流经咱们清河郡非但没有造成百姓伤亡,还只淹没了两百多亩田地?”
“甚至就连那些受到影响的百姓还提前收到了钱粮补偿,被驱离了灾区?”
“难道太子毁堤淹田还是有计划的不成?”
“他连决堤以后大河河水流向何处都能计算出来,还提前做了安置……”
“难不成当今天子求仙问鬼了数年,却把太子问成了神仙?”
郡丞没敢接过这个,又转口补充道:“下官还亲自询问了那些提前收到钱粮补偿的乡民,打听那些给予补偿的人的身份。”
“如何?”
王曦追问。
“他们也说不清楚。”
郡丞道,“不过使君,这次水患还出现了一个问题。”
“这时候你就别大喘气了行不行,一口气说完!”
王曦怒道。
“是是是。”
郡丞连连点头,脸上却又多出了几分喜色,
“使君有所不知,新出现的河道流经郡内许多干旱缺水的地区,那些地区的无用土地自此有了水源,开垦之后就可以变成肥沃的良田。”
“下官初步估算,清河郡来年至少可平白生出良田三百余顷。”
“这对使君来说,无异于从天而降的功绩!”
听到这话,王曦也是瞬间来了精神:
“如此说来,太子毁堤淹田的昏聩之举,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弄拙成巧,成了天大的好事?”
“谁说不是呢。”
郡丞嘿嘿笑着献上一记马屁,“或许是因为使君平日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才换来了此等化祸为福的运势吧?”
“既然如此,稍后伱回去起草一封奏疏,我二人联名尽快将此事呈报上听。”
王曦颇为受用的笑了笑,颔首道。
“不知依使君的意思,这奏疏该写些什么?”
郡丞问道。
王曦略作沉吟:“将清河郡的情况如实上报即可。”
“重点润色一下你我在水患发生之后如何应对,以及我们因地制宜,准备将水患变为水利的宏伟计划。”
“不过……提前安置和驱离百姓的事,目前尚无定论,也不知对方的身份,暂时不要上报,免得节外生枝。”
“何况此事发展到这一步,又事关太子,我们永远猜不到长安想听到什么。”
“因此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你我只需做好分内的事,拿到我们应得的就是了。”
……
最近这些时日。
尽管濮阳早已人心惶惶,但治水之事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之前砍伐淇园竹林运送来的大量竹木,以及陈虢、章谅率人搬运来的土石都派上了用场。
又因为刘据强行掘开北堤之后,河水被分了流。
南堤的决口处的水位和水势都下降了许多,堵塞起来的难度小了不少。
以至于历史上刘彻亲临现场监督,发动了数十万役夫,耗费大量国库内帑才终于堵住的瓠子决口。
就这么被刘据只用了几万人,动用了一部分东郡资产就给办成了。
自此,侵扰梁楚之地一十六郡的水患将告一段落。
而在如今的濮阳。
最丧的一个人非杜周莫属。
“顿顿顿!顿顿顿!”
自刘据毁堤淹田之后,杜周就抱上了酒坛子。
从早喝到晚,终日浑浑噩噩,那叫一个如丧考妣,不问世事。
“杜廷尉史,你从昨夜一直吃酒吃到了现在?”
同住一个府邸之中,还是自己的“监军”,刘据还是象征性的劝了一下。
虽然汉朝的酒度数不高,但这么喝下去也未必就喝不死人。
“原来是太子,嗝!”
杜周打了一个酒嗝,全然没有了最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