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兰满腔愤怒,质问道:“如果你只考虑怎么活下去,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林飞目光锐利,直视着金玉兰的眼睛,反问道:“怎么?你有更好的办法能够活下去吗?还是你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金玉兰毫不退缩,直视着林飞,坚定地说道:“我并没有向你暗示什么,只是在替你寻找一条可能比较艰辛,但不至于背上骂名的一条路而已。”
林飞冷笑道:“那么,你是想让我走哪一条道路?是成为国民党的一员,还是潜伏在地下工作?”
金玉兰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林飞的话,然后问道:“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择吗?”
“否则呢?”林飞反问道,“让我加入血刀会,成为一个四处收保护费的混混?还是逃离这繁华的丹城,去小狼山当中成为一名土匪,带着你过居无定所、时刻被人家准备清剿的逃亡生活?”
金玉兰听着林飞的话,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但她还是强忍着怒火,不动声色地说道:“假如有一天,你的至亲成为了日本人抓捕的目标,甚至在被他们抓捕之后要被处决,你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冷眼旁观或者拼命求情吗?”
“如果那些日本人不肯放过他们一命,你是不是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处死?甚至,你会帮他们成为那个刽子手?”
林飞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似乎是若有所指啊。我只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事情就可以了,我看重的是眼前的荣华富贵,看重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
“真正到了那一天,你再看我的选择是什么,也就是了。”
金玉兰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正到了那一天,一切就都晚了。看样子,你林副署长,最终还是最在意的还是自己。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日本人让你开枪,你是绝对不会犹豫的,对吗?”
林飞淡淡地说道:“也许吧,到时候你会知道我的选择的。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了这样的事情?”
金玉兰沉声道:“因为我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在东京留学的时候就见识了很多,回来的时候又看到那么多的人死于日本人的手中,所以才会这样说。”
林飞静静地盯着金玉兰,然后说道:“就比如说秀子,她在东京那边,也算是做了一些好事的吧?也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坏的,对吗?也许现在日本人所做的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你竟然会相信他们的鬼话!”金玉兰的语气明显增强了许多,打断了林飞的话。
林飞冷笑道:“否则呢?我至少现在能够吃得饱、穿得好,至少还有一个要职在担当着。没有理由去恨这些日本人,对吗?”
林飞并不想对着金玉兰表露太多的事情,毕竟他现在是一个潜伏者,有些话是万万不能够对另外的人说的,况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国民党的特务。
虽然说了这么多违心的话,但是林飞的心里其实是充满了无奈的。
作为一个潜伏者,他能够做的、能够说的不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家积弊太久了。
这疾病很是顽固,在没有彻底清除之前,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潜伏者,就必须要死守着自己的底线,哪怕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都是要付出的代价。
林飞很清楚,就算他在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去帮助这个国家,为了一种信仰而奋不顾身,同样也有可能被钉在耻辱柱上。
他甚至知道,有一些同志在死后都没有办法立刻为他们证明清白,依然被钉在那耻辱柱上。
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林飞只能够咬紧牙关,继续伪装下去,继续潜伏下去。
对于林飞来说,一个人的荣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国家能否从危难中缓过神来,能否将这些入侵者打出去,能否完成一个国家的救援。
所以,林飞是没有办法在金玉兰面前表露出一些深层的东西的。他只能坚定不移地将自己需要表演的罪恶继续扩大。
金玉兰的确是失望透顶,真的没有想到林飞竟然如此的坚决。
这种坚决的神情让金玉兰恨不得将林飞千刀万剐,但她不能这么做。毕竟,她所需要的情报还需要林飞这方面来提供。
至少跟随在林飞身边能够接触到一些重要的东西,这是她必须忍耐的理由。
吹着这冰冷的江风,林飞把目光眺望向了远处。在那江中,似乎有一叶孤舟在行进。
一个和尚拿着一根长棍,坐在那叶小舟之上,似乎是在向对岸前行。
在看到这个和尚的那一刻,林飞的目光瞬间一凛。
这家伙怎么看起来那么的熟悉?特别是他手里边拿着的那根禅杖,让林飞感觉到了一种熟悉。
他不由得回想起昨天晚上那被杀死的杀手,胸口中的那一记铁棍般的撞伤。
那撞伤有没有可能是出自这个禅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