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来得及穿上的嫁衣,容卿终究还是束之高阁。
凤冠静静躺在嫁衣上。
他盖上箱子,阻绝了最后的视线,彻底将嫁衣锁在了箱子里。
本来他是想亲眼看着涟漪,穿上这身衣服的,因此一针一线绣得格外认真,生怕尺寸不合她身。
然而终究是用不上了。
容卿非常明白自己如今的所为,罗刹体本就是世间一切罪恶的集合体,是最容易走极端的,他本该在发现涟漪私练邪术后就立刻杀了她。
这才是一个正直的仙门弟子,应该做的,可是他没有。
因为一己私念,容卿没有下得了手,而这违背了他最开始立下的剑道。
斩尽世间一切妖祟,正大光明。
所以如今剑心破碎,修为受损也是他活该,自作孽,那容卿还有何脸面如预想中那样,把涟漪带回去见自己的师长亲朋呢?
容卿视线一转,抓上流云剑,将它也一并放入箱子中。
流云剑在不断震颤,容卿听见它的抗议,有灵性的剑不愿意被封起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容卿以前就掌控不了这把剑,更遑论如今剑心已损的他,不顾流云剑再如何抗议,他还是将它施以封印放在了箱子里,跟着嫁衣一同尘封。
然后这间屋子,也被上起了锁。
“容卿,你的命剑呢?”涟漪忽然有一日问道,似乎是发现了不对劲。
仙门弟子都会有自己的本命法器,何况还是剑修,一个连命剑都没有的能叫剑修吗?
容卿沉默了一会儿,道:“弃剑不用了。”
青年音色寡淡,仿佛只是在说着最不值一提的事情,然而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弃剑等同于否定了自己的全部。
“那我送你一把剑吧。”出乎意料,涟漪竟然拿出了一个剑匣子。
匣子是用紫檀木做成的,十分昂贵,还透着若有似无的淡淡香味,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锋利无双的长剑。
剑身是普通的银色,但在光照下会微微泛蓝,一点寒芒从剑尖勾勒至尾。
匣子打开的一刹那,容卿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这是我让兰国的铸剑师打的剑,用了我父皇珍藏的一块蕴含大量灵气的晶石。”涟漪说道。
那块晶石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处,兰皇偶然得到后就将其放入了宝库中。
而前几日,涟漪正好在兰皇遇刺时救驾,声名大噪,就顺势提出了索要这块晶石作为奖赏。
兰皇惊讶于自己一直以来都默默无闻的小女儿,忽然间成长为自己都看不透的样子,听她要一块没有用的晶石,自然没有犹豫直接就给了。
但没有人知道,涟漪要来这块晶石,是为了给容卿铸剑。
容卿拿起匣子里的剑。
剑身并不算是特别薄,但拿再手的重量,出乎意料的轻,温暖的灵力涌入他得身体,剑心的破损后长年累月的疼痛恍惚消减了些。
灵剑是要经年累月,才能逐渐修出灵智来的。
这把刚出炉没多久的剑,自然没什么灵智,但它无疑很锋利,能够一剑隔开妖的脖子。
涟漪看他把剑握在手里,笑了笑道:“给它取个名字吧。”
剑上反射出锐利的光,映入容卿的瞳孔,苍凉中不失锐气。
容卿脑海一闪而过被封印的流云剑。
“就叫无名吧。”
—
多了把无名剑在手,但依旧对剑心没什么帮助。
涟漪倒是想帮容卿一把。
只是剑心不是那么好复原的,她翻再多古籍,想再多偏方也没用,最终她找来的那些方法,只会使容卿越来越沉默寡言。
以前他还会跟涟漪说上一两句话,极少数时候还能目睹他唇角微勾,但现在那些都不见了。
容卿变得越来越沉默,脸色的神色叶越来越淡。
有时候就连站在涟漪身边,都像是一棵树毫无存在感。
他渐渐变成了拥簇,兰国皇宫中时常能见到其身影出没,每次都是在涟漪身旁。
久而久之,宫人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那人是谁啊?总是能看见他跟着涟漪公主。”
“那言谈举止跟气度不像是宫人……宫里边什么时候来了这等风光霁月的人。”
“不会是宫外的人吧,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兰皇?毕竟汐月公主被软禁了出不来,也管不了这事。”
月上宫阙里,宫人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丝毫没察觉到危机来临。
直到涟漪清冷的声音在背后乍响,众人才一惊。
“将这些背后嚼舌根的人,通通送到慎刑司去拔了舌头,再抽一百鞭子。”
涟漪身着深紫色的瑶池牡丹宫装,飞仙髻将她周身气质衬托得格外冷傲,凌厉的语气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