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镜看到琉璃心从涟漪身体里冲出,就察觉到了不好。
但涟漪的选择是她没意料到的。
天上还在下着雪,她伸手接了一片,霜转眼在掌心化成水,留也留不住,莫名让时镜有种想叹息的想法。
但是雪越下越大,明显不太对。
就这短短时间,草木山林都覆盖上了层厚厚的银霜,山涧刮来的寒雾就连他们这种身有修为的人,都觉得冷,更别说是城中的百姓。
雪已经落到街上去了。
楚寒衣他们在起结界阻拦落雪,那些雪里带着灵力,他们都只能勉强抵抗,更别说是这些肉体凡胎的凡人。
“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想干什么?”洛婉清长指往天上一点,瞬间将蔓延至头顶的寒雾一扫而空。
身边一阵风刮过。
时镜转身去看时,前不久还在她右手边的敖越,已经不见了,此时他正直直朝着容卿而去。
“一不留神就跑了,小师妹要把他抓回来吗?”杜鸣问她。
“不用了,让他去吧。”时镜摇了摇头。
在敖越心中,他从未放下过当年的事。
若是不解决怕是会成为,桎梏他一生的枷锁,所以还是趁现在,让他去了解当年的因果仇怨为好。
时镜解开了敖越身上的禁锢,让他在飞往那边的途中,身形一点点变大,最终恢复得跟原来一般无二。
衣袍滚滚翻动,清风缠绕在敖越周身,他冲着容卿大喊:“容卿,来打一架!”
他抬手就是两道风卷。
飓风拔地而起,将空中飘散的霜花全都卷进去撕碎。
容卿眼睑微抬,都不用过多的动作,只轻轻挥手就将其震散,狂风拿他根本没有办法,即使是刚才那般威势惊人的风卷,在青年眼中也不过徒手便可捏碎的小把戏。
见他甚至连正眼都没自己个,敖越怒上心头,深深感到被羞辱。
“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敖越冷斥,龙鳞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若隐若现。
他怒吼了一声。
伴随着咆哮的龙吟,一条长着淡蓝色鳞片的龙腾空而起,线条流畅的龙身上泛着泠泠的冷光,雪落在龙鳞上都遮不住他身上龙鳞的光。
四只锐利的龙爪,在腹部下若隐若现。
龙吟响彻天地,每一声悠长的吟叫都透着股怒意,丝丝缕缕的风缠绕在龙身上。
敖越这是真的动怒了。
冰冷的龙瞳扫视着地上渺小的身影,忽然它俯冲了下去。
落了满头霜雪的容卿微微掀眸,他乌黑的长发都被染成了雪色,白衣白发,宛如雪铸成的精灵。
看到天上冲下来的蜃龙。
他竟然不躲不避,琉璃色的瞳孔满是淡漠,就这样淡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已经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
汹涌的狂风把周遭的一切尽毁。
容卿缓缓抬手。
敖越以为他终于要对自己出手了,金色的龙眸闪过讥诮,谁知青年竟然只是用仙力将被狂风卷起的树木,重新扎根回去。
敖越一愣,转眼他化成人形落地,方才满身地杀意一应皆散。
他咬牙切齿地上前,脸色难看得出奇,“你是真不想活了?这些树你管它干什么,自己倒是躲都不躲一下。”
“琉璃城是涟漪留下的。”容卿长睫沾着微雪,薄唇微动:“你想杀我,而我本就该死,又为何要躲。”
“你……简直跟你说不通!”
敖越要被他给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样一心想着去死的人?
明明都已经成仙了,九州数百年来都没有出过一个真仙,他误打误撞成功了,实现了多少修士同时也是他自己梦寐以求的夙愿,敖越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敖越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容卿此人。
容卿淡淡转身问他:“你还杀么?”
敖越一时失语。
容卿目光空茫地望向天空,伸手虚虚一握,天地瞬间静止。
远处惊慌失措的凡人也好,还是忙着起结界的修士们也好,敖越跟商旻白他们也无一幸免,全被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雪甚至都还保持着下落,却被这股仙力硬生生滞留在了半空中。
时镜站在原地,轻轻触碰了下头顶的一片霜花,它纹丝不动。
容卿淡漠的视线朝她投来。
有一瞬间,时镜几乎以为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给看穿了。
过了好久,容卿说了句让她心跳骤停的话:“原来你并非此世中人,是无意中被拉进来的,因不受此世因果桎梏,所以不受影响。”
冥冥中似有什么禁忌被触动,一道雷迅疾落在青年挺直消瘦的脊背上,将他劈得踉跄了下,雪色的长衫瞬间被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