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子今天做了很多平时不敢做的事。
跟门口凶巴巴的猎犬打招呼,还怯怯地伸手摸了两下。
去酒馆尝尝烈酒,刚入口就被呛的直咳嗽。
买了很多面包,分给路上见到的乞丐。
抱着一大包爆米花去码头,给海鸥喂食。
今天的纯子殿下依旧明媚阳光,只给王锦留下个欢快的背影。
最后一天,她选择跟世界交朋友。
下午五点,纯子的情况迅速恶化。
她要上手术台了。
手术前最后一刻,纯子跟他们告别。
殿下翻出了自己的小箱子,里面是零零碎碎各种小物件,还有她买下来却没尝试过的口红。
全都送给红桃。
王锦收到了两本笔记,一本是他的,一本属于某个幸运的家伙。
“五个小时…那之后才能打开看哦。”
纯子招招手,示意王锦靠过来。
王锦俯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
纯子悄悄仰起头,想要亲吻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孔。
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
她握住王锦的手,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哑客。”
“我刚才想吻你,想让你永远记住我…很坏吧。”
少女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
“纯子是坏家伙,不要为坏家伙伤心。”
“为我哭一下,之后把我忘掉…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
王锦沉默着,没有回应。
他能感受到纯子的手掌一片冰凉,呼吸也逐渐紊乱。
纯子笑了笑,松开手,再次呼唤他的名字。
“哑客。”
“嗯。”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嘭。
手术室大门重重合拢,王锦在原地站了几分钟。
良久,他轻声叹息,转身离开。
——
下午五点五十。
天色依旧明亮,雪白的太阳悬在头顶,远处却有月轮逐渐浮现。
要到晚上了。
仲夏节即将开始,游行队伍已经绕着城市走了几圈,此刻正走向终点——码头。
重头戏晚上才有,他们要点燃篝火,欢庆节日。
多尔抱着冲锋枪,身子倚靠着打磨锋利的长剑,注视着人来人往。
他没接到命令,不过还是跟熟人打听了一下。
今天要跟海葵公会开战。
这不仅仅是两家公会的争斗,他们背后的几十家附属公会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所以大家都面色凝重,佩戴着各自公会的徽章,脖子上挂好辨认尸体用的身份牌。
大人物互相较劲,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得拿上武器,为了不知道什么理由打生打死。
迷茫吗?
很迷茫。
受伤之后的一个礼拜,多尔拜访了死去兄弟的家人们。
他突然发现,那些或是正经或是不正经的家伙,其实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每次公会冲突,这些顶梁柱就必须拿着刀剑冲出去,杀死某个陌生人,或是被陌生人杀死。
应该这样吗?
或者说…这样正常吗?
多尔不知道。
他突然变得讨厌争斗,讨厌佣兵这个职业。
好在,他已经从三级变成了四级。
四级佣兵,只要守好身后的集装箱,外面的枪林弹雨跟他无关。
“明天去辞职吧,当个农民也不错。”
闭上眼睛,多尔回想着那道战争巨人一样的身影,喃喃自语。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的幻想没有随着意识回归而消失。
那道噩梦般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寒气扑面而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
多尔猛地后退两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于是他跟另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是跟他轮换岗位的佣兵…的脑袋。
“是你,还帮过我们忙来着,伤好了啊。”
雷纳德丢下手上的人头,对多尔笑了笑。
这是王锦进入冰蛇公会的敲门砖,也是他们在基律纳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遇到熟人,终究还是有点兴奋。
似乎跟谁都想聊两句,壮汉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吗,我特别欣赏我哥们儿一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啥好人,死后估计都不用分配,自己就往十八层地狱钻了。”
雷纳德没头没尾地说完,又看了眼多尔。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