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为春燕楼的老司机。
今天下午时分,因为距离挂灯笼还有段时间,客人不多,楼里的姑娘们都在嬉笑玩闹,为楼里的姑娘水仙准备着上岸的仪式。
所谓上岸,与下水相对,也就是指青楼女子洗手不干了。但这个词与从良有一些区别。
所谓从良,是指跟从良人而去,一般是指有人帮青楼女子赎身,青楼女子跟着赎身的人走了,是为从良。
上岸则往往是指青楼女子早已是自由之身,并不需要别人帮忙赎身的。这种女子被称为挂单或暂栖。
也就是该女子其实是已经自己给自己赎过身了,已经是自由身,但暂时并不离开青楼,依旧在青楼里生活。
女子在青楼里借一件房子做生意,青楼可以向该女子收取房租和分成。这种合作常见于歌姬舞姬,或是高质量女子串场。
按很多朝代的法律,这种都是不允许的。但实际的操作中,这种情况很多,官府也并不会去禁止。
这样的女子决定洗手不干了,就成为上岸,今天是水仙决定上岸的大日子,楼里姐妹们决定凑钱请她吃一顿,给她庆贺一下。
就在此时,两个客人带着几个豪奴走进楼里。两个客人一个是读书人服饰,头上带着的帽子表明他是举人身份。
另一个中年人穿着就比较奇特,身上的衣服金光闪烁,十分华贵,但仔细看看,居然是一件道袍!可那道袍却是用一根黄色的腰带系着的!
这身打扮就显得不伦不类了,不但犯忌讳,而且太张扬。萧风当初逛青楼就够让人惊讶的了,但他毕竟没穿过道袍啊!
而且这腰带用黄色,也未免太扎眼了。倒不是说不能用黄色,而是比较危险。
那时的布料一般分为三种黄色。明黄、杏黄、土黄。这三种黄色中,明黄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颜色。
唱戏的戏服、其他皇室的衣服,则往往都只能用杏黄或土黄。
但有时染布的手艺没那么好,把杏黄和土黄给染出了明黄的效果,也不是没可能。
万一被仇家看见了,告你一状,说你违规使用了明黄,这事儿就可大可小了,真赶上倒霉,被咔嚓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倒霉事儿的发生,老百姓干脆就避免使用黄色,反正那颜色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好看。
他俩一进春燕楼,水姑娘就迎了上来,她看出两人不是普通人,格外小心地伺候,把几个红牌姑娘都叫了出来。
但两人是冲着闹事儿来的,对几个红牌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肆意品评侮辱,把几个姑娘都气哭了。
脾气火爆的火姑娘更是差点动手,被水姑娘好说歹说拉走了,那两人只是相视冷笑,四下打量着。
那个举人模样的对那个穿着道袍的人轻声道:“这春燕楼的妈妈水姑娘,是京城首富张天赐的姘头。张天赐据说是萧风的结拜兄弟呢。”
穿道袍的中年人眼睛一亮,再看水姑娘,顿时觉得比刚才更有味道了。他淫笑着将手伸向水姑娘。
“水姑娘你年纪轻轻的,当什么妈妈呢?太浪费了吧,今天陪陪大爷吧,银子管够!”
水姑娘躲了一下,勉强笑道:“大爷说笑了,既然当了妈妈,就没有再下水的道理。这么多姑娘还不够大爷挑的吗?”
穿道袍的人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搂住了水姑娘,开始动手动脚,淫笑道。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前任的妈妈燕娘,就是把萧风伺候舒服了,才脱了奴籍,还当了教坊司的官儿呢?
你放心,你把大爷我伺候好了,我一样也能帮你脱奴籍,也一样能让你当官!”
水姑娘急忙挣开,刺啦一声,衣服袖子已经被扯破了。几个护院眼见水姑娘受辱,一起冲上前来阻拦。
那人等的就是这一下,他大喝一声:“放肆!一群拎茶壶的王八,胆敢无礼!
有了萧风撑腰,一个青楼都如此霸道了?给我打!”
那人带的豪奴都是精选的高手,这几个春燕楼的护院哪里是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趴下了。
然后那穿道袍的人,开始满楼地追赶水姑娘。
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明明能捉住,偏偏不紧不慢地追着,就为欣赏水姑娘惊慌狼狈的样子。
别的姑娘也要帮忙,都被那几个豪奴推搡到一边,无能为力,只能赶紧派人去教坊司找燕娘来。
就在此时,得知消息的张天赐赶到了。他的生意遍布全城,连在春燕楼门口也有杂货铺,自然消息灵通。
眼见水姑娘受辱,张天赐气冲牛斗,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来闹事?给我住手!”
张天赐如今今非昔比,手底下的仆从也颇有几个练家子,在管家张二的率领下勇猛上前,与对方的豪奴打了起来。
可惜仍然不是对手,激战一番后,也都躺在地上了,张天赐护住水姑娘,那穿道袍的人冷笑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