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说,当初给你看风水的先生,要么对你恨之入骨,故意把这个帝王局的宝地选给你,因为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的。
要么是这个先生知道你狠毒无比,压根就不敢告诉你,你精心挑选的风水宝地是个帝王局。”
严世藩愣了愣:“前一种可能性固然是有的,可后一种是何意?他为何不敢告诉我这是帝王局?”
陆炳叹息道:“你自己想想吧。你精心选了一个地方要盖祖宅,风水先生看完后,告诉你这里盖阳宅是帝王局,能当皇帝,你会是什么反应?”
严世藩终于恍然大悟。他哈哈大笑,笑得比哭都难听。
萧风说的没错,是自己的狠毒和嚣张害死了自己,因为那个风水先生一定也知道,实话实说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严世藩真想当皇帝,那他肯定会继续盖祖宅,但一定会杀掉风水先生,否则这个秘密就容易泄露,引来塌天大祸。
如果严世藩不想当皇帝,他可能会把祖宅挪个地方,但同样会杀掉风水先生。
否则万一走漏风声,让锦衣卫听说严世藩曾选过一块当皇帝的龙气之地盖祖宅,也不是好事儿。
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给风水先生一笔钱封口,但严世藩不会,他的狠毒和嚣张决定了他一定会杀了风水先生,最简单,最干脆,最安全。
他的名声和性格让风水先生只能做出唯一的选择,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这是个帝王局,只会告诉他这是个大吉之位,然后拿了钱赶紧逃之夭夭。
“怪不得,怪不得那老混蛋拿完钱就云游四海去了,原来是怕露馅后我宰了他呀。
哈哈哈,萧风,想不到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无言对饮,酒下得飞快。
这时两人才忽然发觉,之前一直都低估了对方的酒量,因为每次两人都不肯真的放量喝。
陆炳苦笑道:“你我二人喝了无数次的酒,想不到竟是在这诏狱之中,喝了最痛快也最真实的一次。”
严世藩点点头:“不错,像你我这样的人,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的,岂肯真的人前痛饮?”
陆炳心说你不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睛,他又给严世藩满上了一杯,自己却站起身来。
“东楼,萧风已经请旨,明日在你城外农庄监斩。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杯酒,就算我给你送行了。”
严世藩哈哈大笑,举起杯来,一饮而尽,陆炳也同样一饮而尽,然后转身走出牢房,再也没回过头。
第二天天不亮,开城门的士兵就被惊呆了。以往早上开城门,都是排队等着进城的人,今天却都是排队等着出城的人。
人们出城后并未远离,而是留在道路两侧排成排,默默的等待着。很多城外的人也陆续赶来汇合,按照到来的先后顺序,在宽阔的官道旁拍成两列。
红日东升,城里终于传来了动静。先是几匹骏马,上面端坐着锦衣卫的人。身后跟着刑部和顺天府的捕快。
然后是滚滚的车轮声,铁笼囚车在押送下缓缓前行,天色太早,街道两边的买卖店铺刚开门,但已经有很多人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等着了。
烂菜叶子不足为奇,因为不管多艰苦的年代,菜叶子也可能会放烂掉,这是不可避免的,并不难找。
但臭鸡蛋是比较稀奇的。那个年代鸡蛋还是相对高端的食品,都是省着吃的,绝不会发生放臭了的情况。
因此臭鸡蛋的来源其实只有一个:孵小鸡未遂。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一窝鸡蛋如果运气不好,总会孵出几个臭蛋来的。
门口养了一条母狗的李寡妇,平时就以孵小鸡、卖小鸡为生。
这一次孵小鸡格外倒霉,整整一百个鸡蛋,只孵出了十五只小鸡,李寡妇心疼得直抹眼泪,这一次是赔了血本了。
当李寡妇端着臭鸡蛋打算扔掉时,被一旁的人拽住了。
“臭鸡蛋吗?多少钱一个?”
李寡妇吃了一惊,臭鸡蛋也能卖的吗?她犹豫了一下:“没卖过,不知道。”
那人眼见别人也围过来了,生怕捞不到机会:“一文钱一个,卖我几个吧!”
“我出两文!帮我挑个最臭的!”
“去你的吧,你当是买西瓜呢?这也能挑的出来吗?我出三文,先给我来五个!”
李寡妇大惊:“新鲜鸡蛋也不过一文钱,你出三文,还不如直接买新鲜鸡蛋去呢!”
“你不懂,新鲜鸡蛋砸人不解恨啊,你这鸡蛋颜色青黄,一看就是极臭的,可以卖高价!”
严世藩一脸淡然的坐在囚车里,冷淡而轻蔑地看着路边指着他痛骂的百姓们,内心毫无波澜。
你们这群草芥!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我府里刷马桶的出了门都是你们的主子!
啪,一个臭鸡蛋砸在了他的脸上,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