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刘彤家的大门,巧巧就摔倒了。
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虽然每天在街上卖布,也见过各种人,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
她害怕上公堂,害怕被夹断手指。尤其是,她的爹爹和姐姐都死在公堂上,她觉得公堂是最可怕的地方。
此时,她全身都是软的,不停的哆嗦着。一直强忍着不肯流出来的泪水,稀里哗啦的冲下来。
萧风弯下腰,背起巧巧,往家走。
巧巧挣扎了两下,想下来,但萧风背的扎实,巧巧全身无力,挣扎不动。
巧巧趴在萧风背上,抽噎着小声说:“老爷,对不起。”
萧风嗯了一声:“不怪你。”
“老爷,我好害怕。”
“我知道。”
“老爷,咱家只有半两银子,在娘的布包里,娘说留着给你买笔墨的。”
“我知道。”
“老爷,你别卖我和娘……”
“我不会的。”
“老爷……”
“别叫老爷了,叫哥。”
“我不敢。”
“你叫我哥,就是我妹妹,我肯定不会卖我妹妹,对吧?奴婢,就说不定了,对吧?”
“哥。”
“嗯。”
“哥,咱们没钱赔。你会卖了家里房子吗?咱们就没地方住了。”
“不卖,我能挣钱,放心吧。”
黑夜中,萧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书呆子的身体里,渐渐生出了不一样的力气。
这身体不像想像的那么弱吗,想想就知道了,老萧同志可是做到了副千户的锦衣卫,绝对是猛人。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弱鸡呢?无非是长时间读书不锻炼罢了。这么好的底子,怕什么?
萧风在前世可是练过搏击的,这在比较成功的商人圈子里是很流行的运动。
进了胡同,远远的就看见,巧妈拿着一盏气死风灯,在大门口张望着,昏黄的灯光下,仿佛都能看见焦急的神色。
这就是家的感觉。
萧风在前世有个相亲相爱的老婆,有个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他最享受的就是拼搏后回家的感觉。
他的家没了,就像一个无比真切的梦。
但他现在又有了一个家,虽然成员有点奇怪,但确实是个家。
有互相关心的人,就是家吧。
巧妈看着萧风奇怪的走路姿势,还以为他受了伤,着急的跑过来,眼睛往四下寻找巧巧的身影。
然后才看见巧巧趴在萧风的背上。她赶紧伸手去抱。
“老爷,快放下来,这怎么行?”
萧风闪躲了一下:“哭累了,睡着了,等进屋再抱下来吧。”
第二天,萧风没让巧巧出去卖布,自己拿着笔墨纸张和一张小桌子出门了。
他把摊子摆在了那个算命老道的身边,明晃晃的抢生意。
老道原本充满敌意,但看到他写的招牌后就敌意尽消,反而有些可怜他。
“一次一两银子,哪有算命的这么贵的,这娃怕是疯了吧。”
不止老道这么想,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子。
街头十文钱算一次卦,已经是大价钱了,就连白云观里的道长解签算卦,也不过五十文而已。
一两银子,那是一千文啊!
关键是,这小子连道士都不是!谁听说过秀才会算命的?
借嘉靖信道的光,如今街头道士最多,走江湖卖艺的,算命打卦的,降妖除魔的,都弄身道服穿着。
比如旁边这个算命的老道,看起来就十分可疑,那稽首打的很不标准,发髻也像是随便挽上的。
其实道士的度牒很贵,这些家伙大多是没有的,不过穿身衣服不犯法,只是不能享受免税。
但人家至少还弄身道服穿着,骗子也要有职业道德,萧风这一身秀才长袍,对算命这一行,显得实在太不敬业了。
萧风不着急,他知道,不管什么朝代,广告效应永远有效,人类的好奇心从没变过。
果然,中午的时候,一个显然喝了酒的商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着萧风的招牌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什么他娘的算命?有屁用!我算了那么多命,花了那么多钱,到头来还不是做什么亏什么?哈哈哈,命,命啊!”
老道消息灵通,偷偷对萧风说:“这人你可别招惹,砸招牌的。”
萧风虚心的问:“怎么说?”
老道一副前辈架势:“这人叫张天赐,本是京城有一号的粮商,可最近两年运气奇差,买什么什么涨,卖什么什么跌。他病急乱投医,四处算命,结果越算越赔,都快破产了。他破罐子破摔,谁要算不准,他就砸人家摊子。听说前几天连白云观的签筒都给踩碎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