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心里咯噔一声。
秦璟钺对宋骄阳的喜欢余穗早就目睹,她好不容易才见秦璟钺不那么偏袒明珈,这会不免担忧明珈一句话之后,自己又像以往那样无法翻身。
余穗正打算抢先说点什么,却听到秦璟钺沉声道:“账本如何了?”
乍一听到这句话,余穗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出了这样的事,秦璟钺不该关心明珈吗?
明珈准备好的哭诉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红着眼睛,仰着一张满是尘垢的小脸看向秦璟钺,虽是没说话,但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秦璟钺她多么的委屈。
秦璟钺却好像对她完全不为所动了:“账本如何了?”
两次发问,让明珈根本无法遮掩,明珈小声道:“世子,珈珈头晕。”
她在火海里被烟熏过一阵,这会嗓子都有些哑,比平日里道出委屈来显得更真几分。
余穗这会已经听出了些秦璟钺的意思。
平日里自己和明珈之间的那些矛盾,并没牵扯到旁人,秦璟钺便可以直接偏袒明珈,但这次事关临涛院和凌霜院所有人的俸禄,他必须得给所有人一个公平。
眼下碰上这样一个机会,余穗就算什么都不做,都可以坐等明珈吃瘪,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后面退了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明珈明显没有意识到秦璟钺的意思,她还在为晴雪园走水找个合理的凶手,一见余穗要走,她立刻出声道:“世子,您一定要给珈珈一个说法啊,这场火分明就是别人有意为之。”
她闭口不提账本。
有意的要把话题偏到别处。
余穗脚步被迫止住了,被黑绸遮住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些许的冷意。
本来余穗还有所遮掩,这次她彻底不再避讳,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明珈姑娘话说得真是有趣,眼下所有人的俸禄都系在姑娘手中的账本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合力保护晴雪园还差不多,怎么会有人刻意毁坏账本呢?那不是和所有人作对吗?”
明珈想要踩着她把账本的事掀过去,她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晴雪园的火已经灭了,几个小厮提着桶正好在这里路过,听到余穗的话,有人大着胆子问:“姑娘,奴才们的俸禄还能不能发,家里还指着奴才俸禄过活呢。”
他这一开头,其他几人也开始点头附和。
一瞬间,明珈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重新推进火里烤一般,她涨红着脸,好半天都接不上话。
该死的余穗,若不是她,自己岂会如此尴尬?
问话的不止一人,又有秦璟钺在场,明珈也不敢直接发火,只能强迫自己态度温和:“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晴雪园会突然走水,我有意去补救,却还是…这账本只剩下这些了,只怕今日没办法…”
明珈声音又哽咽起来,避无可避,她从怀里取出了半本账簿。
余穗大抵能猜到,明珈拿出来的这些账本就是她已经核算完成的,至于那些未整理好的,自然是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她想要妥帖地把这半本账本带出来,必定会漏些把柄,余穗这会只恨自己的眼睛不能露出来,没办法再拆穿明珈的伪装。
“呀,这火倒是烧得灵,一本账簿只是毁了下半本,上半本却完好无损,也真是稀奇。”就在余穗心里暗叫可惜的时候,却听到了姜阔意味不明的讥笑声。
余穗险些当场给姜阔鼓掌,平时看姜阔也算是沉稳,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不给明珈留面子。
余穗自问,自己在秦璟钺面前,绝不敢这么针对明珈。
明珈方才的憋屈加起来,都不如姜阔这一句话带给她的委屈多。
明珈也顾不得余穗了,她小声道:“姜管事,珈珈哪里得罪你了吗?你怎么能如此针对珈珈?”
“姑娘怕是误会了,属下并无针对之意,只是合理的提出问题。”姜阔说。
他不卑不亢,气的明珈几欲吐血。
偏偏他是秦璟钺的人,代表着秦璟钺的面子,明珈根本不敢和他发火。
明珈方才的眼泪或许还有五分假,这会被姜阔全变成了真的,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最后还是秦璟钺道:“姜阔,你很闲吗?”
姜阔终究闭了嘴,但直到他退下,明珈的脸色也没能缓和。
屏退了下人之后,秦璟钺看向明珈:“晴雪园的火到底怎么回事?”
“珈珈不知,世子,您是在怀疑珈珈吗?”往日的时候,明珈看到的都是秦璟钺把她挡在身后去质问余穗,这次直接反了过来,她头一次感觉到从秦璟钺身上带来的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我再问一次,这场火到底如何起的?”秦璟钺不为所动,他声音比之前质问余穗的时候还要冷。
他如此步步紧逼,明珈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她手攥着裙摆,在心里不断地斟酌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