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落座:“不知是哪位要招供啊?”
崔平虎凑到跟前看热闹,想不通录个口供而已,文书怎么呲着个大牙傻乐呵,下意识的盯紧了文书的一举一动。
薛龄一圈一圈的围着采买小厮打转,暗自给他施加心理压力。
伙头老曹吭哧哧的拱到了文书边上,“大人,我先说!”
“好。”文书笑眯眯的准备动笔。
莫老医师慢了一步,拖着断了的大腿在地上爬,杀猪一样嚎叫着:“大人我先说!我知道的多……”
“我是伙头,曹宝牛!我在历城的秀春楼里!有个相好的月红,为了给她赎身,我卖田卖地弄银子,有人找上了我,让我记下每个老少将军吃喝的喜好,一次给我十两银子!”
文书心一颤,纸上落下了个墨点,这审问招供的不是刺客,居然是细作!
寻常的细作不过一两个,这呼啦啦跪了一排,居然有九个,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呲着的大牙慢慢缩了回去。
“嗷!大人,我是伤兵营的医师,莫……莫如松,嗷!别踢我!”
伙头老曹一听,再次被莫老医师激怒了,他虽手脚被捆也不影响他力气大,两腿一抖,刚好踩在了莫老医师断了的腿上。
制止了他,伙头老曹又抓住机会,飞快的招供。
“我来城西大营的灶上,不满两年,前前后后加起来,接触的将领不多,也就十一位,收了纹银一百一十两,最近他们不要将领的喜好了,换成了地图,我不会画,就胡乱刻了个木鞘,打算糊弄了他们,拿着银子带着月红远走高飞!”
“我说完了,你快点写下来,我好按手印画押!”伙头老曹急着想要亲手打死莫老医师这个老畜生,急吼吼的催着文书落笔。
“你撒谎!”莫老医师不敢再轻易靠近,只能扯着嗓子大喊,“你床底下的银子是一百一十两,但是偷偷带出去给月红的,就不止这个数!月红都跟我说了!足有二百两!”
“你!”伙头老曹急了眼,“你个老东西,你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发死人财,还敢说我!”
“是,我不是个好医师!治不好的,我就让人抬出去活埋了,我也是怕疫病脏了整个大营,害了更多的人!我收了他们身上的钱财,也避免了浪费啊!”
两个人狗咬狗,一个比一个说的快。
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说了个干净。
文书呆若木鸡,两眼发直,“完了?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一个简简单单录口的事情,居然还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这两个人,胖的一个嗓门大,老的一个声音尖,抢着抢着说完了,他愣是一句也没听清。
“这,如何记才好……”文书惊惶的向大将军求助。
程锦荣想了想:“可惜咱们都不是提刑官,不知道口供的样式,又碰上了这样的大事,不如,文书大人的”
说来说去,又把麻烦推了回来,文书欲哭无泪:“……”
明明说了时间紧迫,还在这种时候打官腔。
程锦荣虽然心里有盘算,但他永远把程家放在了最前面,别人都要排后,就算说了辛夷有危险,他也不着急。
薛龄不胜其烦,翻翻记忆,原身为了敲诈勒索,口供可是伪造了不少,只是,那些都是弄虚作假,敲诈银子,粗制滥造的,经不起核验。
“文书大人,事关重大,这口供得录快,还要陆昊经得起核。验,必须得万分仔细,不然若是圣上追究下来,只怕你我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终于有人搭话,文书松了一口气,对薛龄不胜感激:“是是是,这位……这位大人说的是,只是这该如何记,我却……”
“论案定罪,最要紧的就是犯人,犯人的动机、做了什么、有什么证据……”
“是是是,大人说的有理。”文书满面感激,薛龄说什么都应。
看了一圈,地上九个人,神色各异。
薛龄细细的跟文书说明,“只是这回的犯人有些多,有劳文书大人,要为每个人准备两份,他们除了自述以外,还可以检举其他人,这样就可以相互佐证,方便核验。”
文书心下了然,“原来如此,这就清晰明了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犯人一般还要说明自己是何出身,哪里人士,年岁几何,他们应该都会配合的吧……”
看这架势,根本不愁犯人不招供,而是怕犯人招供的太多了,一起说,他一个字也听不清,就麻烦了。
现在这当口,薛龄就喜欢这样办实事的,索性将目的流程都跟他说清楚了。
“这个好办,既然要录两份口供,那就让他们先当众自述,辛苦文书大人先录完了这九份。”
文书配合的很:“好说,好说,都是应该的。”
“至于检举其他人的口供,可以让崔令使带着人,一个个分开问话,他们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