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他定会让那个人明白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若是许格言,他就坦然许多。
在她面前有什么可隐藏的呢,他最大的不堪,最深的伤痛,都很透明。
这样的一览无余,倒让他毫无负担可以做足自己。
许格言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一个裴颂之本人都无法与之对比的高度。
就比如他和那个叫林欣欣的女人之间的事情,他敢断定许格言知道一定比他本人知道得还要多。
这样的了解在某种程度上是危险,在另一种程度上是保护,能让他突破困境和信息差,战无不胜。
只要许格言不是那边的人,随她是什么人,他都能接受。
他的人在那边盯了很久,他又亲自监管着许格言。
始终没有找到她和那边交流沟通的证据。
他这才放下心来,没有便好,只要不是和那边有关系,其实他对她的忍耐度真的很广很广。
许格言没空在这里跟他玩猜心游戏,她的五脏庙急需拜祭。
“裴总,麻烦让人好吗?我是真的饿了。”
“请。”
裴颂之让开一步,从善如流的松开对她手臂的桎梏。
风度翩翩地请她先行,而后迈起腿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许格言只做不知。
这么宽,这么大的马路,又不是他家的,她也没有道理阻止他走在马路上。
吴氏蟹面的门头小小,远远看来还有些破旧,走进去的装潢与外面保持了高度的风格统一,都是那种九十年代的南方小镇风格。
里面座无虚席的位置昭示着网上的评分所言非虚。
许格言来到这个世界后早就不再为钱的事情发愁,寻常出没的都是高端场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么市井的地方。
让她觉得格外的熟悉亲切。
门口店员的口音都让她觉得有几分亲切。
“老板来一碗粥牌蟹黄面。”
“好嘞。”
她点完单就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一个小方桌。
门店不大,为了多放些桌子,一桌与另一桌之间的距离很小,几乎到了挤挤挨挨的地步。
裴颂之身高腿长,坐在塑料矮凳上,正冲洗了许格言和自己的碗筷。
面上的表情自然,丝毫没有不适应或者不耐烦之意,就是弯曲的长腿弯的过分憋屈。
所有要经过他身边走廊的人都需要招呼他让一让。
裴颂之今日耐心爆棚,让了五次路,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样子。
许格言心里暗爽。
“你的面来了。”
店员端来一碗面,甩得细细的面卧在大碗里,蟹黄从蟹中被剥离出来,码在碟子里,蟹黄油亮,格外诱人,散发着让人心醉的香气。
旁边还有一小碟醋。
三者混合起来,能激发的顶级口味,是对长久得不到满足的味蕾最大的享受。
许格言一股脑都倒在了一起,她力气小,搅拌的时候力气不够,总是搅拌不开。
裴颂之端过她面前的面碗,骨节分明,青筋明显的大手握上她手里的竹筷子,右手腕微动,左手转着面碗,左右手相互配合,不过几个来回,一碗面就被搅拌的水乳交融。
“请。”
不得不说,有些人得了上帝的偏爱,不管做什么,都自由一种云淡风轻的优雅之意。
哪怕是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小店,他看上去依然一脸清贵。
许格言已经看到周围桌上,有小姑娘开始责怪自己的男朋友,不如人家的贴心也不如人家的帅了。
裴颂之这种人的存在,有的时候对别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味道怎么样?”
“嗯,很好吃。”
“裴总以前是做过类似的营生吗?”
“哈哈哈,之前没有,若是之后生意做不下去了,但也不失为了一条后路。”
许格言也埋头吃面,不搭他这个话茬。
裴颂之能屈能伸,也算是个能人。
搁在古代怎么也得是个枭雄。
偏偏在这本书里,就是注定了炮灰的命,怎么也斗不过男女主。
可悲可叹。
许格言蓦然有些怜爱他,大发慈悲提醒他:“裴总,你还没点单。”
“没事,你先吃,我还不饿。”
许格言一脸不信。
【刚才来的路上,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这又是在耍我呢?】
裴颂之无奈,给她倒了一杯茶,降降火气。
餐饮小店里最常见的大麦茶,便宜实惠,胜在味道清爽,又够解腻。
这些年喝惯了好茶的裴颂之觉得此茶勉强还能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