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手术灯牌熄灭,医生摇摇头对他说一句抱歉,昭示着那个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又对他多有责骂动手的女人彻底离开。
裴颂之的世界自那刻开始,再无一丝光亮,有的只是永远也等不到黎明的黑暗,像塞北雪原最凄清的黑夜,在他生命里定格成了永恒。
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出这么残忍的一句话。
那个儒雅的中年医生显然也心存不忍,最终还是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裴颂之不怨怪任何人,只是不喜欢那个地方。
不喜欢一切会让他回想起那个夜晚的地方。
“躺下,放在额头上。”
“不用,喝点热水就好。”
裴颂之不配合,许格言思女心切,没多少时间陪他耗着,他不忙,她可有事干。
像对待不配合大人,肆意任性的孩子一样,许格言走上前去,一把按住裴颂之的肩膀。
强硬地把裹着毛巾的冰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不允许他揭下来。
贴冰袋的时候,不慎接触到了他裸露在外面的面部皮肤。
嚯,烫得可以烙饼。
许格言有些心惊,急忙去找了一根体温计出来。
“含着。”
还好裴颂之没到冥顽不灵的地步,许格言让他张嘴,他就乖乖张嘴,许格言让他含着温度计,他就乖乖含着。
“舒服点没?”
“嗯。”
这是裴颂之今天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或许称不上是一句话,只是一个语气词。
许格言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具体感想。
照顾发烧的孩子她有经验,小荔枝体质差,之前老要发烧感冒,都是她整夜守着,不停给她物理降温,不停监测她的温度。
一夜一夜熬过来,早就经验充足。
但如何照顾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她还真的是毫无经验。
按照理论说来,照顾一个成年男性应该要比照顾一个弱小的人类幼崽简单一些吧。
许格言抽出温度计一看。
还真是令人惊喜的数字,喜提四十度。
“走吧。”
“去哪?”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