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远远站在城头,看不清会友公司骑兵和郑军陆战队的缠斗,他能看清的只有火光前进的速度。
“来人,严令王头领,加速前进!”郑芝龙等得有些心焦,唤来一名亲兵出城传令。
其实用不着他传令,城外的王梦熊渐渐也摸清了对面骑兵的套路。这些骑兵的数量并不多,并不足以对陆战队造成多大杀伤,目的只在迟滞他们的进军。
想通了这一点后,王梦熊派出传令兵,严令手下加快行军速度,不要去理会那些躲在暗处远远打黑枪的骑兵。
这一下,会友公司的骑哨打得就更轻松了。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每次袭扰打一枪就跑,而是要打完四枪之后再退下装弹。
不过大多数骑兵小队都不敢接近敌军,手枪的射击精度本就乏善可陈,马上更是没有什么准头可言。所以即便是一轮袭扰打四枪,结果也打不死几个人。
唯有九指这厮在打完枪后,忽然拔出马刀来,向海盗行军队列的侧翼冲了过去。
作为尖兵局骑哨的哨长,九指亲自率领骑哨第一队行动,散兵作战不用金鼓指挥,士兵就是跟着军官指哪打哪。
九指这一冲,第一队也只能跟着上,否则要是上官失陷,他们也得军法从事。
行军之时都是纵队,九指从侧翼冲过去,面前的队列很薄。结果这一下还真把对面的队列给凿穿了,众海盗纷纷避让,第一队在冲过去的时候用马刀杀了六七个人。
不过在凿穿队列之后,海盗那边一大帮鸟铳手停下来射击,这一波当场打死了一人,另有三人战马被击中,跑出一段距离后才倒毙。
马上的骑手都被中弹后乱奔乱跳的战马掀落在地,最终二死一重伤。
“狗娘养的!老子再去冲一次!”九指有点上头,想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哨长,不能再冲了,再冲咱们这一队就要拼光了。”第一队的陈队长都快哭了,这哨长实在是太莽,以后可千万别再跟着第一队行动。
九指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自己这回是有点冲动了。纵队的侧翼并不像横队那么脆弱,要不是对面开始没料到自己这边会冲击,这次说不定全队都交代进去了。
不过这次冲击又让王梦熊所部的行进速度慢了下来,海盗们搞不清尖兵局的骑兵究竟是打完枪就调转马头,还是会继续往前冲,于是又开始停下来对射。
等到王梦熊终于率军来到会友公司火炮阵地的南侧时,陆军部第二局和第一局早已拉开小三才阵以横队接敌,甚至就连局属的威远炮和佛郎机炮也都已部署到位。
这下郑军反倒成了被动应战的一方,王梦熊看对面的人数不多,留下一小半人马看守后路,剩下的一半人直接以纵队向陆军部发起了冲击。
关于步兵在冲击时应该采用纵队(方阵)还是横队(线阵),线式战术时代末期的法军争论了很久,总的来说纵队利于机动,横队利于战斗,具体的冲击队形如何选择是很有学问的。
根据地形及其他因素的影响,有时纵队冲击更好,有时横队冲击更好,有时用纵队迫近敌军后展开为横队接战更为合适。
当然,最后一种做法毫无疑问是需要大量的队形变换训练为支撑的,线式战术时代的欧洲军队几乎无法完成,直到拿战时的法军才有这个能力。
王梦熊所部自然更无法完成这种高难度动作,他也不能选择在陆军部的射程之外变换为横队,因为对面已经摆好了阵势,随时可能会发起冲击。
他做出了当前场景下最正确的选择,直接用纵队发起冲击,纵队还有个好处就是侧翼相比横队要安全一些,这在对面拥有骑兵时也是比较重要的。
同时,他也考虑到了骑兵威胁下的后路问题,可以说王梦熊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还是相当可以的。
他手下这些陆战队也不愧是厚饷养出的郑军精锐,顶着陆军部的火力发起了坚决的纵队冲击,甚至有一发合口大铅子在形成跳弹后打出一条血肉胡同,这些海盗仍然没有溃散。
这年代的火力毕竟还是不够强,两军很快就白刃相接了,这还是陆军部的杀手队第一次在阵战中登场。
双方的武器装备大同小异,都是以鸳鸯阵为原型的花队,郑军兵力占有一定优势,但整体素质还是要差一些,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王梦熊心中暗暗吃惊,他自问这支亲手训练出来的陆战队已经是平生见过的最强军队了,没想到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仍无法取胜,不由得对林海所部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知道林海的兵力不止这么多,援军随时都可能会到来,一时之间有些萌生退意,后悔不该答应郑芝龙出城夜袭。
但此时的局面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只要一退立马就是溃败之势,到那时这一千来人就都成了对方骑兵的猎物。
王梦熊只能是拼命督促手下进攻,以求尽快打开局面……
然而,就在此时,厦门城中忽然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