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破除这种战争迷雾,减少所谓的“盖然性”,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友军去和对手干一仗,反正也不用死自己人。
“舟山营第一司第一局集合完毕,请林大人训话!”周一发大声道,全体战兵都肃穆地静立在校场上,二百多人的队伍中落针可闻,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没有。
再后面分别是第二、三、四哨,也是按小三才阵拉开横队。中军在阵后指挥,同时押阵。
出城之后行进了大约十里,吴国毅挑选了一处视野宽阔的空地,下令全军停下来休息。
“是!”吴国毅大声答道,接着从背上取下弓来,张弓搭箭一箭射向五六十步外的一棵大树。
“许三叔放心,此战小侄有必胜的把握。”林海说着又对身旁的吴国毅道,“国毅,你觉得呢?”
“甚好!”林海闻言夸奖了一句,吴国毅思虑周密,确实不是冯一刀那等草莽之辈可比的。
这就是林海昨天坚持要出城的原因,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挑动杨禄、杨策兄弟去和敌军干一仗的。
“那我也不怕。我射箭确实还不太行,但我真不怕死,要是有人射大哥,我还替你挡箭……”
“众军坐下。”林海一声令下,旗鼓队敲锣一声,第一局战兵集体坐下。
“你等哪个不是失田失地的百姓,你肯思量在矿山采石的苦楚艰难,即当思量今日食银容易。本营将养你们三月,不过望你一二阵杀胜,你不肯杀贼,养你何用?”
“自从你等当兵以来,舟山营可曾少了你们吃,短了你们穿?每月的月粮、出征的行粮可曾有分毫短缺?”
反正对手也不过几百人而已,他宁愿只用舟山营。
林海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信心似乎没有出发前训话时那么满了,他沉默不语地跟着中军前行,心道:本千户也是个战场初哥啊……
如今舟山营既然要出战,城门要地自然也必须交给最能信任的友军。
“不怕,这回要是有人敢射大哥,我就先射死他。”吕铁蛋也背着一张弓,这小子很有点蛮劲,跟着吴国毅后学了三个月射箭,正处于入门的阶段。
同时期还有另一位军事家更绝,这位所处的环境更加险恶,基本上能有五成把握就会赌一把,因而也被前者评价为“尽打神仙仗”。
“我也愿再战。”许乐天当即也起身道。
就在林海向舟山营战兵们训话的时候,不远处的城头,许心素也在陪同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人观看。
行军之时,舟山营用的是两列纵队,这样不仅对地形的适应性强,而且机动能力也最高。
“林兄弟义气啊!我杨七也愿再出城与那陈衷纪老贼一战,只可恨昨晚没能杀了这老贼,反被他杀伤了许多弟兄。”杨策听到林海请战,顿时又站起身来言道。
不过他也听出来了,吴国毅对这一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都考虑到了哨探全军覆没的情况。
这在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中也有类似论述,即“战争是不确定性的王国,战争所依据的四分之三的因素或多或少地被不确定性的迷雾包围着。”
更为可喜的是,相比三个月前林海离开舟山的时候,被他寄予厚望的这支军队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现在最最欠缺的就是一场实战。
说实话,可能还不如尚未成军的舟山营,矿山的指挥系统都比这靠谱。
其实认真想一想也是,谁带着一帮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也不敢说肯定能打赢。
“铁蛋,你怕不怕?”走了一会儿后,林海悄声问身边的吕铁蛋。
说完这最后一句后,林海又对身旁的吴国毅道:“国毅,你也说几句罢。”
人都是有恐惧心理的,对这点理解的越深刻,就越能理解古代战争是怎么回事。
看着吕铁蛋真诚的脸庞,林海不由在心中感叹:还是年轻人不怕死,以后招兵尽量就要吕铁蛋和周一发这年纪的。
“接敌前再调整不迟。”吴国毅说着又补充道,“若是前哨能起到作用,那就还有时间变换队形。若是前哨起不到作用,那就还是第一哨在前头更稳妥些,防止中伏。”
“贤侄,何必要出城浪战?依老夫之见,还不如在城中固守待援,我料俞总兵的援兵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了。”自从陈奇伟战没后,许心素已经有些胆寒,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信俞咨皋。
自从林海带走了冯一刀等人之后,舟山营又重新选出了中军镇抚队,队长暂时由吴国毅兼任。他此时着重强调这一点,显然还是对这群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们不太放心。
“一点也没有高看。”池显方摇摇头道,“三个月能练出如此之兵,我看闽中诸将都没有这个本事……”
正当舟山营在这片开阔地带休息之时,前方的哨探回报,说是敌军已经出动了,正在向己方杀来,现在大约在两里之外。
当天晚上,厦门城四门换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