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的炮弹余威不减,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生生碾出几条血肉胡同,直到穿透另一侧的船壳落入海中。
博望号上,艉楼的炮手们看到登莱船转向,于是试探性地开了一炮,但是两船相距甚远,这枚炮弹没有打中,落在了登莱船的右侧。
石壁朝林海看了一眼,林海摇摇头示意不要干涉米格尔的指挥。
博望号全速冲刺,很快京师船就进入左舷火炮的射界,两船同向行驶,留给侧舷炮手的射击窗口很长。
眼见部下纷纷鼓噪,李忠登时慌了手脚,这时登莱巡抚武之望的家奴凑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他一咬牙终于下令逃走。
水右营的副将李忠在登莱船上,他和袁进是二十多年的结拜兄弟。眼见袁进巴结上了胡良辅,李忠感觉咸鱼翻身的好日子即将来临,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确保这趟差使不出现差池。
京师船惊喜地发现博望号没有开火,赶紧打舵往南偏东方向转弯,想要跟着登莱船逃往登州。
桅顶的天妃旗向左舷飘扬,博望号继续乘着横风向西行驶。
袁进哭笑不得,揣着小金佛走了,留下胡良辅在那喃喃自语:“佛爷保佑,老君保佑,天妃保佑……”
米格尔牢记林海的叮嘱,下令保持航向,放登莱船顺风逃窜。
继续前行的博望号从惊慌失措的京师船前方掠过,此时侧舷的炮手们正在忙着清理炮膛,他们终究不是训练有素的炮兵,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出
博望号乘着横风,飞一般从登莱船面前掠过,等到李忠得到消息从艉楼的官厅里出来,使团船已经遭到了
随后,各桅缭手都拉紧了吊角索,三面硬帆的上横桁都斜斜翘起,以便吃到高处的大风。
“左舵,再靠近一点。”米格尔丝毫不为眼前的惨象所动,他记得林海说过,京师船上基本没有武装。
不过自打过了旅顺之后,船上的士卒们都放松了警惕,以至于当博望号从港湾中杀出时,当值的两个班手竟然在望斗中赌钱。
自从袁进和李忠开始喝兵血后,水右营的队伍是越来越不好带了,若是打顺风仗还算好使,打逆风仗甚至还不如登州的其他水营。毕竟水右营是脱胎于海盗团伙,一定程度上还保留着海盗式的民主作风,很容易就发生哗变。
“全速前进。”米格尔回头看了一眼使团船,发现船上仍是只有三面硬帆,于是决定先把京师船拿下。
林海在战前曾反复交代过,此战唯一的目标就是使团船。鉴于己方只有一条船,如果另外两条船要逃走,那就不要去管,尤其要注意不能和登莱船打接舷战,毕竟那上面有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凶悍水兵。
他的脑海中浮现几年前和葡萄牙人在电白外洋干仗的画面,又回想起被大炮所支配的恐惧。
“末将去了。”袁进懒得跟他磨叽,含糊应了一声,不想又被胡良辅扯住。
此时两船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米格尔决定亲自击发这两门炮,看能不能爆了京师船的菊。
这一轮炮击,八枚炮弹全部命中,眼前的画面犹如人间地狱。
这仗完全没法打啊,袁进的老兄弟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加上本来就拨付不足的军饷还被克扣,于是纷纷鼓噪起来不愿追击。
甲板上的其他士卒也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在他们看来建奴水师都是小舢板,博望号这等三桅大船定然是大明的船,而眼下辽海一带并没有成气候的海盗。
“回旋炮,准备。”米格尔的喉咙早已沙哑,这一声大喊听起来有些阴沉,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死太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尊小金佛,塞给袁进道:“你跟那贼首说,你是咱家招安的,这小金佛就是咱家赏你的。”
博望号逼近到五十步,随着米格尔一声令下,布满左舷的回旋佛郎机不断开火,打完一发更换子铳接着打,无数铅弹如雨点一般射向敌船,像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贴上去,占领这条船。”米格尔高声下令,“尸体和伤员都扔进海里,反抗者格杀勿论。”
博望号很快靠了过去,随着石壁一挥手,冯一刀照例带着蝰蛇、歪嘴、疤脸等人打先锋,阮进和九指也荡着帆索跳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