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离好不容易收拢的神智开始渐渐地恢复对光的灵敏感应,昨夜的抵抗挣扎好似一场无厘头的幻梦,即使回想恐怕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困睡的还是痛睡的。
即使浑身脱力也不能摆脱骨髓内的疼痛,她睁开眼时茶色的眸子浮起一抹轻薄的雾色,眼睫吃力地上下忽闪几下,又再度挡不住疲惫的来袭沉然睡去。
真正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天亮了。
她摸索着床上的光脑想要看一下具体时间,弹出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直接震撼得她一双茶眸杏眼圆瞪。
昨天发生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再度仔细地放大联络记录,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一个小酒馆的老板,那个被无良师父坑拖酒钱时间长以年作为计数单位的古怪脾气老头,叶离一巴掌捂住眼。
完了,他估计会以为我也继承了师父“优秀”的作风习惯。
叶离抬手揉搓了下两块僵掉的脸颊,昨晚痛楚的余波褪去后好似一场不安稳的破碎幻梦,仅剩微末的涟漪。
既然当初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的诚实,也不好在发现错误时试图抵赖,她深呼一口气,从光脑调出联络名单回拨。
小酒馆的白天并不营业,此时店内只有老约克和一名年轻的男子。
昨天下午年轻男子同老约克商量完具体的注意事项,才决定晚点打电话过去确认收货的地址和时间。
结果一直等到酒馆肄业,也没等到自称为不赖账、诚实的崔大头徒弟的小姑娘肯“屈尊降贵”地接听电话。
年轻男子倒无所谓,老约克手上的那套外骨骼虽然是新型号但并非最新款,他手中也不只有这一套可以使用。
所以他根本不着急对方当天晚上没有给予及时的回复。
外骨骼仅作为一件他手中用来衡量机甲师水准的诱饵而已,饵并不稀有,关键是饵能钓上来的鱼的品质。
他不急。
不代表老约克不气。
当晚窝在柜台后的老约克气得火冒三丈,向来打理得柔顺妥帖的头发都由于脾气的毛躁,接二连三地翘出不少产生自我独特思想风格的碎发,老绅士也控不住。
他锃亮的黑皮鞋把地板踩得咚咚作响,不顾礼节地破口大骂。
时而怒斥人性的丑陋无常与师徒一脉的不可信任:“崔大头的徒弟果然跟她不着调的师父一样说一套做一套!”
时而思及他酒柜内数十瓶离他而去的珍藏挚爱忍不住含有忧伤情绪的悲愤怒号:“我的宝贝儿酒呀——我对不起你们!老头子我没用呀,不能为你们讨回公道!”
新仇加旧恨,师债又徒偿,一名“受害者”的有张力地表演出来的独角戏也可以让唯一的“观众”直呼精彩。
所以在叶离在光脑回拨时,老约克气呼呼地晾着对方。
他故作轻松地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拈捋下颌新长的胡须:
“哼,小丫头片子,”
“老头子我可不是好相与的,昨晚上死活不接光脑通讯,那必然得让未成年的小姑娘也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冷漠!”
老约克把光脑放在柜台上任由它响动的声音传满整间小酒馆,不禁联想到对面焦急万分的等待接通的小丫头正不安地来回在原地走动的画面,甚至有可能会被急哭了。
哼。
这样才解气。
年轻男子只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去找他的外骨骼装备。
无他。
实在没脸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跟小孩斗气的糟心场景。
另一头“被急哭”的叶离本人切换后台给师父发了一个信息,然后低头把行李都整理完装进空间钮中,特地又找了个小匣子盛放除却身份卡外的第一张卡片。
可以说是叶离在机甲生涯的一小步,在人生路上的一大步。
因为对方停顿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叶离趁这个空档整理完空间钮的行李,才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的允许键。
忙完一阵的叶离在床边坐稳踏实,见接通后试探开口询问:
“是酒馆的老约克先生吗?我是崔胜师父的徒弟叶离。”
“昨天和师父不在编号K-563星,师父带我出去参加考核了,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要赖账不还的。”
老约克挑眉:“哦?晚上还在参加考核,真辛苦呀。”
“晚上并未考核。”
叶离诚实地回答,她停顿片刻还是选择采取事先想好的说辞。
昨天一系列的异常状况极有可能与她苏醒时所在的地下实验室有关,在未查清具体问题的情况下泄露出去并不是个聪明的判断,因此她将备用答案提上日程。
“……哎,昨晚上突然身体很痛,双腿反复地出现剧烈的疼痛现象。”
“尤其是膝盖那块和小腿的前段,师父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