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岸篱那里出来,韩恋晨迎头和云筱落擦肩而过,若非被对方拉住,差点没认出来。
“听说你妈妈那个私生女身体不行了,要让你回去接任冰魄剑主?”女孩穿着崭新的格子裙,扎了两根羊角辫,脸上洋溢着轻蔑和嘲笑,神色毫不避讳。
韩恋晨没有回答,扭头就走。
云筱落在背后喊住她。
“你知道你回去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云筱落绕回她跟前,“不会傻到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好心让你继位吧?”
“谁说我要继位了?”韩恋晨毫不客气地呛她。
云筱落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落落!你在和谁说话呢?”此时远处传来呼喊声。
云筱落僵了一下,转身对着另一个方向拢起手回应:“灵杰哥哥,我马上过来!”
她又看了韩恋晨一眼,兀自跺了跺脚,丢下话跑远了。
“你爱信不信。”
不会有人在事前相信预言。
否则预言就是假的。
韩恋晨在韩家一直待到过年前,学业停滞了大半月,日子逐渐不那么奔波,但牵挂繁多,心绪也安定不下来。由杨伊凡陪着办完转学手续,简单收拾了点行李,她订了一月底的票,坐上了飞往江北的航班。她没有急着去京城,而是按照情报上的地址去了地界边缘的科技城。
那里原本是城郊密云区边的一片荒地,自晏清九十四年起被政府征用,开发为高新技术区,除调查局研究所外,京城大部分的研究基地都以此为中心建立新址。
她不接受母亲的要求,不意味着手头的调查不继续。
何况母亲当日的回答也稍许给了她新的提示。
“你爸生前留过话,誓死守护麒麟血玉的安全。”
“为此他拼死从调查局手里夺回了一部分本属于我们对血玉的知情权。”
“没夺回的另一部分,或许和一项研究有关。”
『有些东西在世界上是唯一的。』
『并非只有一个,但只能有一个。』
有关麒麟血玉的传说自古流传,且永远持续,像一座不倒的丰碑。
继五年前魔教叛乱,血玉被传落入魔教手中后被七剑和调查局合力夺回,三年前岳杨案后,传言的说法变成血玉再次流落在外。而今说法又翻三番,有说血玉的遗失导致了腥风血雨,各方势力不是在争抢就是在研究制造血玉之法,也有说血玉还在京城博物馆内,但其本身导致了世道不平,各方势力都在想方设法将其碎骨粉身。
似乎每个人都能对这块玉头头是道,却无一人真正亲眼见到过它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不失为一件可笑之事。
“造神是人类最热衷的传统之一,”男人从通道进入馆藏厅,身后跟着秘书,他背着手,缓缓踱着步子靠近中央的玻璃展柜,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悠闲的散步,边走边喃喃出声,“也是控制他们自己最有效的方法。”
他停在展柜前,凝神盯着被昏暗灯光照得边角圆润的展品,半晌露出舒心的笑容。
“唯有这样,才能更接近它。直到伸手就能触碰到它。”
身后的秘书始终半低着头,并不接话。
男人也不回头,就这么兴致盎然地望着展柜,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我说得对吗,小容?”
小容沉默了一会儿,眼皮微抬:“局长,您心情不好?”
“哦,”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何以见得?”
“鸣商阁的研究进度快于我们。”十分钟前刚得到的消息。
“我倒不担心这个,”男人啧了一声,“顾弦一个草根爬上来的医生当年既能混到黑白通吃,想来能力远比我想象中的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去。这很正常。”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合适?”
“急什么,他们皮毛还没捣鼓出来。还早呢。”
小容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让林小姐继续盯着。”
“嗯……”男人点头,“抛开别的不谈,雨惜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您改变主意了?”
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她得感谢自己命好,知道得没有慕羽漠多,这样即便她的血液检测与温家人不一致,利用期限也还能延长一点。”
“局长可曾想过,为何林小姐的血液检测会毫无反应?难道她并非温家所出?”
“有这种可能。但无论如何,她作为温家人的价值已经不存在了,”男人说,“她现在的价值,只是武器。”
小容垂眼听着,不再发话,只以无声作附和。
『你害怕被利用吗?』
晏清一百零三年的林雨惜在和慕羽漠的谈话中给出的回答是:“害怕。”
她接着说:“怕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被当做伤害周围人的借口。”
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