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新月又给她脸上的伤处换好了药。
所幸近来天气虽热,可朝晖堂的冰块就没有断过,否则按如今这个气温她脸上的伤说不定还有感染溃烂的风险,眼下正在逐渐愈合。
只是在换药之时,免不得又被新月念叨两句。
沈潮云心虚得眼神乱飘,划伤容貌的时候,她压根没想过那么多,甚至都觉得自己的重生犹在梦中,下手自然是没轻没重的。
直到现在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反正就算最后脸上留了疤也没关系,她听说行商走道难免会遇到凶徒恶棍抢道,男子刀疤脸能威慑人,女子刀疤脸自然也能行威慑之举。
沈潮云也想效仿阿娘做个商人,对自己将拥有刀疤脸还挺期待的。
可见新月又难过又愤怒,只好出言宽慰了新月一番。
而新月看到她满不在意的态度,认为她这是被沈家人伤透了心,心里愈发难受了起来。
出于心疼,新月办事的速度就变得更快了。
沈潮云见状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后还是没有将实情告知,眼下她都已然这样难过,若真让她知道自己是为了反击才故意伤了脸,只怕短时间很难哄好。
总归前因后果都是一样的,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院子里的马车很快套好,直到坐上马车离府,沈潮云才想起来问道:“这个马车是哪儿来的?”
新月答道:“回小娘子,是侯府的马车。”
沈潮云闻言挑眉,看来小叔叔接连两次登门的确是把他们给吓到了。
这沈府的下人素来惯会看碟下菜,眼下肯轻易将马车借出,足以看出沈夫人那边也在投鼠忌器。
本来这是她要借李元景母子的势才能做到的事。
然而小叔叔只不过来了两次,就轻而易举地让她达到了目的。
沈潮云杏眸不由微微弯起。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沈夫人那边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沈子兴已经上了辞官奏折,如今马上要被放出来了,侯府要尽快派马车去校场那边接人。
沈夫人当即道:“那还愣着干嘛,快去套马车啊。”
等到了马厩,他们才发现府内那辆最气派舒服的马车不见了,管马厩的赵平吓得连忙跪下:“回、回夫人的话,马车一早就被五小姐那边要去了!”
沈潮云!
又是她!
真是阴魂不散,沈夫人咬牙切齿。
·
而另一边,宽敞气派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裕丰堂便位于这条街的中心。
这边是京城沈记的总部,而坐镇此处的掌柜叫何丽华,是沈行生前非常信任的下属之一,在她死后,仍然牢牢地替她掌控着京畿及华北地区的生意。
沈记的摊子铺得很大,上到贡品下到吃喝拉撒,几乎就没有沈记没涉及的行业。
所以为了方便管控,沈行就按照地区设了五个大掌柜。
华北区、华南区、京畿区以及西行商道和海上商路。
当年沈行意外去世,四个地区的掌柜关系就瞬间紧张起来,家主留下的继承人不过刚出生,还是个吃奶的娃娃更别说是服众了,所以当年不少人都借机闹了起来想分家产。
当然,这一切都是沈潮云不知道的事。
还是新月在马车上同她介绍的。
听到这儿沈潮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追问道:“然后呢?”
新月笑眯眯地道:“然后是何掌柜靠铁血手腕强行镇压了动乱,还顺便将京畿区的生意握在了手中,是的,何掌柜原来负责的是华北区的生意。”
沈记至今虽还未分崩离析,不过在关系上却算得上是各自为政。
其中的内情无人知晓,至少目前摆在明面上的是如此。
沈潮云惊讶得瞠目结舌。
好厉害的何掌柜。
想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了个问题,连忙问道:“那我的这枚钥匙是谁给我的?”
新月答道:“是何掌柜。”
——果然。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潮云心头像是堵着一口闷气,好似被锤子闷头敲了两下。
她咬住了唇,鸦黑的眼睫颤了两下。
恨不得回到上辈子狠狠扇当时的自己几巴掌,那时怎么能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商人低贱,不堪为伍。”
沈潮云不敢想象,何掌柜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该有多难过,偏偏是被这些年来始终关切挂怀的她所背刺,甚至还轻贱了这世上所有的商人。
其中还包括了她阿娘。
见她神情不对,新月小心地问了句:“小娘子,您怎么了?”
“就是想起了一些令人生气的事,”沈潮云摇了摇头,闷声道,“对了新月姐,你说我此去拜